唐姝不愿理会他的无理取闹,不想耽搁正事,便三两步上了楼,不承想那个撒酒泼的也跟着走了上来。
这些日里发生的事本就令她心烦,如今又碰上个软茬,她也不想多花心思在他身上。
于是就在房前站定,冷冷说着:“你若不想死,便跟我进屋。”
哪知一语落毕,身后的门竟神奇地开了,接着传来的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娘子,这可是你请的客人?”
唐姝蹙眉,这是……
她缓缓别过头,果不其然,身后站着的便是辽王李稚。
那厮再怎么不长眼,也认识李稚腰间别着的明晃晃的,皇帝亲赐的免死金牌。
被酒气熏昏的脑子瞬间清醒了过来,那厮连忙弓着身道歉:“小的不长眼,没、没认出这是大人您的夫人。小的……小的这就告退!”
看着那人狼狈下场的样子,李稚才想起来问他是哪个大人生的不长眼的孙子。
低头看看唐姝,本想说些什么话,却不想她已经饶过自己在里头坐下了。
李稚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事似的,轻手关上了门。
“唐姝不知,大人信中的鸣雁,竟是您自己。”
唐姝的这番话颇有些讽刺的意味,她没看李稚,只是随手拿起面前的茶水一饮而下。
“若信中真写了来访之人是我,恐怕你也不会乐意深夜出门。”
李稚在她面前坐下,目光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而转移。他的眼眸深邃,还是带着一往的探索与耐人寻味,就这样看似把玩地盯着她,嘴角不禁扬起一抹笑。
唐姝被盯着不自在,终于是反问他道:“大人这是何意?”
她心中带些哂笑地审视着自己与他的这段关系,忽然觉得有些不可理喻。
“你指哪方面?”李稚明知故问她,“是方才喊了你娘子,还是……”
唐姝被他气笑了。
“大人几日前大婚,可忘了给唐姝发请帖?”
李稚被她问的一怔,后又风轻云淡地笑笑。“原来你心里别扭的是这事。你跟在我身边的时间不算短了,也是最了解我的。纳妾之事,哪是我心所愿?”
唐姝故作附和地点点头,“的确,庄家二女,一个被您娶为正室,一个被您纳妾室;另有尚书王大人的大女儿聪颖伶俐,商贾大家任氏女儿精通财务,对如何理财别有一番见解。”
面纱之上的一双眼睛,像是能洞察世间一切,而那张三寸不烂之舌,任是叫谁辩也辩不过的。
她看向李稚,眼神较先前少了许多割舍,“纳妾之事不是大人心之所愿,小女倒也理解。不过您派青关刺客无差别绞杀一事,可又是您心之所想?”
李稚愣是被她的一番话堵住了嘴巴,看来她此番样子,是认真要与自己较劲的。
他摩挲着杯沿,缓缓与她道来:“你可知要赵诠亡命,且不只是我一人的意愿?”
他看着唐姝,眸中终于少些玩味流转,逐渐显露出他的精细深明。
“任氏想他死,因他暗里联结了数大商贾,逐渐将算盘打在了他的地盘上;庄家想他死,因赵诠手里有他马背山一战时,倒卖军马给敌国的把柄……就连皇上也想让他死,最好给他安置个株连九族的罪名,连同他的党羽一起绞杀!”
李稚说到这儿,突然有些自嘲地笑了起来,对唐姝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伪君子?跟了我这么多年,你也从来不缺席我的任何一次计划,做的那些勾当,你当清楚地很。”
讲到这儿,唐姝有些不情愿地移开了目光。
“倘若赵诠该死,那之于大都来说,我的确也该死。”李稚突然笑起来,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只不过,我是皇兄的七弟。论起动机,我比赵诠差不到哪去。只是我想,大都的百姓,也许不想让大都改名易姓。这个位子不论是皇兄坐,还是我坐,天下还是李家的天下。”
“如今皇兄同我一样想置赵诠于死地,便想能处理一个便是一个。你虽是我让给赵诠的,但在皇兄那,你的身份还是保密。”
“于是皇上便认为,我同赵诠也有万缕联系,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
唐姝猜到他下句话要说什么,只是并不想让自己的命运从他嘴里如此轻易地说出。
“纳用青关刺客,是我向皇兄谏的言。温思蕴与温家仇深似海,刺杀温从纾是他自己的意思,我只是没想到皇兄也让他参与了谋杀计划。”
李稚看着她蒙面之下隐隐透露出的疤痕,心里隐隐不忍,就连语气也变得有些软弱下来。
唐姝不想再猜他话中有几分真意,懂得点到为止。后又继续问他:“那接下来,大人有何另外的吩咐?”
她可不认为李稚这次喊他出来只是为了认错。毕竟恰逢赵诠回京,刺杀一事在知情人里闹得沸沸扬扬,而且李稚刚大婚不久,贸然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