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是温的,时沐笙刚刚喝了一口,如果是烫到导致摔出去的话,显然不太可能。房间里只有三个人,周遭寂静,因此这一声巨响就分外醒目。小羊蹲下身,忙不迭的扫着碎片:“少爷,你没事吧?怪我没有拿稳,我去收拾。”
程潇迅速的收回了手,但是时沐笙还是看到了。他穿着白衣,手腕上的那道血迹便显得分外醒目。微微皱眉,时沐笙本来打算不理,但是思索良久,还是咬着筷子问了一句:“你受伤了?”
“没事。”
程潇对这句关系显然有些受宠若惊,他微微笑道:“就是不小心划了一下。”
一般越想轻描淡写盖过的事情,就会越让人觉得心里有鬼。时沐笙不信,伸出手来:“给我看看。”
“沐笙,真的没事。”
程潇不动声色的把手往回缩了缩,那个样子就跟犯了错的孩子似的:“小羊,再给我盛碗汤。”
“给我看看。”
时沐笙又说了一句,之后猛然起身,一把拉住了程潇的胳膊抬起来。屋子里太静了,任何细微的动作,任何风吹草动,都足以在心头发出巨大声响。
程潇吓得后退了一步,身下坐的椅子险些趔趄出来,但是时沐笙已经抓住了。她身体前倾,用力往回一拽,程潇“嘶”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显然是疼极了,但是他却仍在笑,受伤的那只手不动声色的往后缩,笑的无奈又执着:“沐笙。别闹了。”
“我没有闹。”
时沐笙已经看到了,在程潇雪白的衬衣袖口上,有一大片红红的血迹,因为隔的时间久了,有些甚至已经氧化成了暗红色。那些血迹沿着他袖扣上的暗纹翻干,像是某种诡异的图腾似的。
时沐笙用的力气很大,又有些新的血迹渗了出来,她有些哆嗦,随后拉着他的衣袖往上一掀——
一道狰狞的伤口出现,血肉翻飞,在他苍白的手腕上扎眼至极。
“沐笙!”
程潇惊呼,但是为时已晚,时沐笙努力的让自己声音变得平静,但是尾调却控制不住的轻轻颤抖:“这……这是怎么回事?”
小羊任何场景都能处变不惊,刚刚让她盛汤,这个时候就换了医药箱来,拿出纱布波澜不惊的给程潇包扎。
“不小心划的。”
程潇伸出手,让小羊包扎伤口,一边用筷子轻轻敲了敲碗:“沐笙,不用担心,快点吃饭。”
时沐笙一直在心里催眠自己,他是坏人他是坏人,但是看到他手上那道狰狞的伤口,任何催眠都无济于事。程潇再如何,也与她年少相识,即使到了今天,时沐笙对他除了讨厌之外,也没有其他的情绪,因此看到他受伤,虚弱苍白的影子仿佛与若干年前的少年重叠起来,她的心脏也跟着缩了一下。
“我来吧。”时沐笙接过了小羊手中的棉棒,扶住了程潇的手,轻轻的上药,场面一时静谧。时沐笙蘸着酒精,轻轻的在伤口上擦过,却发现程潇的手是轻轻颤抖着的。
“疼吗?”
时沐笙抬起头,问了一句。
程潇连忙摇头:“不是……不是……”
他的脸颊有些可疑的微红,为了掩饰自己确实是自在的,他大大方方的将胳膊往外一递,之后转过了身。
时沐笙不明所以,继续上药。
那道伤口很深,从手面到胳膊,切面足有十厘米,应该是被什么锋利的武器给切伤的,时沐笙最见不得这些东西,只好硬着头皮上药,血迹一点点的被擦干净,换上了洁白的纱布,但是伤口太大了,瞬间又洇出了一小层红。梅花似的,素白上灼灼的一朵。
程潇转过了身,他看着自己的纱布,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似的不动一下。
时沐笙收拾东西,站起了身。
“沐笙。”
程潇突然喊了一声,抓住了她的手。
“我们……”
他喉结翻滚,像是有什么话囫囵个儿的躲在了里面,逼都逼不出来。
时沐笙看了他一眼,程潇的眸子里盈盈澈澈,一汪春水似的让人移不开眼,他的眼角上扬,这种眼睛很容易给人凌厉的感觉,但是此时的他却仿佛一棵虚弱的树,迎着微风无力的摇动叶子。
“我们能不能……好好的。”
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说了出来,却仿佛用尽了他最大的力气。时沐笙眨了眨眼睛:“那你能放我走吗?”
“你为什么一定要走?”
“当然要走,一定要走!”
时沐笙的声音斩钉截铁:“程潇,这是一座牢笼,没有一个活着的人心甘情愿的做一个金丝雀,至少我不是,我还年轻,不是要靠依附谁而活的菟丝花,你如果想要我们好好的,以后见面还能互相笑一笑打个招呼,就放我走。”
“我知道……”程潇的声音很低,他轻轻的笑了笑:“沐笙,我知道的,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困着你,但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