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熙忍住给这个路障一脚的冲动,咬牙切齿地说:“殿下身子骨金贵,还是多调养休息。”
前世吃过亏的江熙,打死也不会接过太子抛来的橄榄枝。请佛容易送佛难,还是断干净更稳妥些。
然而侍卫的态度很是坚决,哪怕觉察出不对劲的顾清遥从中调和,也未能让江熙脱身。
直到侍卫用太子的口吻透露出陛下在考量将湘王遣至南境,震慑外贼,江熙才浑然一冷,独自跟随他迈向陌生静谧的东宫后殿。
她踩着顾清遥留下的一路水痕,走上台阶,推门而入,饶是做好心理准备也被黑漆漆的殿内惊得顿了脚步。
明明是清晨,可整个室内昏暗无比。
每扇门窗前都挂了遮光的黑缎。
空气中药味很淡,推门吱呀声在空旷的殿内回荡。
江熙将两扇门拉开到最大,好让阳光照进来,冲淡这里阴沉的邪祟之气。
伴随着阵阵水声,一道慵懒的男声从那枝条高垂的吊兰花架后传出。
“关门。”
江熙纹丝不动。
肩披短绒黑领披风的修长人影从垂纱后走出。
模糊的光影里,一滴滴折射出色彩的水珠从他线条分明的胸口滴落,往下淌进水痕清晰的白色宽松长裤。
江熙来不及转身的空档里,两扇门已经被门外手脚麻利的侍卫从外带上。
地上阳光的影子越来越窄。
直到一声响动后,彻底从一条金色细缝沦为一室黑暗。
“这次你倒是挑人准了些,方才本王威逼利诱,也没请动顾尚医将你带进来。”
“可惜,江熙,除了本王,他们谁都帮不了你。”
江熙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她的心怦怦跳得厉害。
“本王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江熙,你想好,要不要我向你施以援手。”
“我不要。”
江熙觉得自己的声音在这威压慑人的房中振聋发聩。
她挺直了腰板,面上毫无退色,掷地有声地说:“我今日来,只是来告诉你,你提父王也没用,我不需要你帮我什么,更不会怕你的威胁。我可以靠自己救他,如若不成,那便重来一世,总有出头那一日。”
“重来?”
太子低笑,“你果真是时日倒转的契机。”
“可惜,郡主对局势并不了解。”
“你以为上一世湘王为何死在南境?他本可以逃出生天,是沈昱飞书传信,劝他绕道,以至于中了埋伏,死于敌军早早举起的弓箭下。”
话语声越来越近。
那道身影脚步轻盈,一步步走到她身前。
在她挪步时,他于黑暗中伸手按住她的肩膀,低头轻声在她耳边道:“他表面臣服我,背地里却与二皇子仍有来往,杀你父王并非我授意,只是他不想逼宫时湘王拼死反扑而已。”
“江熙,你以为这一次会有人对湘王、对你手下留情吗?”
“刀剑暂未送到你眼前罢了。这偌大的皇宫、繁华的京城,包藏的祸事数不胜数,你要重来几次,才能窥透其中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