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人脸上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目光沉了下来。这是要破斧沉舟啊!难道这个庶子真的不臆世事,还是假装糊涂?
接着,十几手棋过后,局面纠缠不休,到了最后,每一颗棋子都是动弹不得,千羁万绊,动弹不得。
一盘棋局千变万化,诡秘无穷,往往一个棋子、一步妙着,决定一块棋的死活。
当第一个棋子落下,一盘棋就开始走向死路。一步一步塞满,等到围棋子满了,棋就死了,要撤棋盘了。慢慢下才好,慢慢下死得慢呀!
离阳王凝视着棋盘,又似想起什么来,带着淡淡的迷惑,和一丝几不可见的残酷。
大烬国南边的战场,想必已经尸骨遍地了。曾经的心腹无关大将军,此时又在哪里?那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太子殿下,还要再杀多少人?
说到底,我们都是一个巨大棋盘上的小小棋子。
够了吗?够了吗!
离阳王有些愤怒,同时心里突然涌起一个隐约的、让人毛骨悚然的猜测,略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面前“温和慈祥”的前辈。
只听哗啦啦一片响声,陈大人惊诧的抬起头,只见离阳王脸色苍白的站起身来,由于过大的幅度而撞落了整个棋盘,无数颗黑白棋子在地上滴溜溜打着转……四下滚落……
事后,离阳王为他的愤怒,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很快的,宫里就传出风声。说那个离群索居的庶子并非隐姓埋名,与世隔绝
。早在皇后入主东宫的时候,就已经在暗地里招兵买马,很快就形成了一支有上千人的队伍,并继续在民间搜寻能人异士,大有聚天下英才而用之之势。
后宫的姊妹们,弟兄的公卿们和许多殿上人,都聚集在宫里的时候,大多议论纷纷,话题最多的就是这个不招人待见的离阳王,在这个暗潮涌动的宫廷里,作得实在太过明显。
而这位看起来性子很急的离阳王也终于在那个远离人群的荒岭起兵,并且占山为王,独立建立了一个新的王朝,国号为离,年号大离…
…很多年过去了,那个令人喟叹的棋子终还是没有摆脱棋子的命运啊!
贲不落在斜阳下喟叹着,酒壶挂在腰间晃着零碎的天光。微眯细眸,就着斜阳,贲不落摸出酒壶,仰起脖子,直接往喉中灌去。那老酒滚下喉中,才觉异常的辛辣从腹间直冲上来,连口中也给辣得唇舌涩滞,半点拖挪不开,忙不迭掩着嘴呛咳起来。
“我说贲老弟,到了这荒蛮野岭,你可得少喝点。不然遇上了什么怪物跑都来不及。”族长打趣着笑道。他的身材很雄伟,若不是额下的大髯胡把他的年纪显出来,谁也看不出他是五十多岁的人。
“老朽自年少起就喜欢饮酒,酒量惊人,这点酒不算什么的。”贲不落笑着道。对于饮酒来说,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这时半天斜阳徐徐铺开,如流丹,如吐火。映
得满山密林,阿么、大胡子族、贲不落与错无别,头脸衣衫也皆成了朱赤之色。
仅有的一条山路延伸蜿蜒,他们顺着一直沿到山坳,又一直沿到另一边山脚的路走了下去。山路崎岖不平,往路的两边看,尽是悬崖绝壁,看得心惊胆战、两脚发软。
这个时候,天色也越发晚了,一轮红日,早已落向山后,眼前已是暮色苍茫,一群归鸦呱呱叫着在头上飞过。
“少侠,我们暂且找个地方歇上一宿。夜黑风高,不好赶路,山里飞禽猛兽又多。”族长点燃了火把,在一片空地上架了堆篝火。
“那就等天亮出发吧。”杨辰听到那远处的猛兽的哀嚎,心想这荒野不知道还蛰伏着多
少恐怖的异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