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却叹口气:“随择她,随择她了。随她转不转来,她愿意在那里,她过得好才愿意在那里,过得,妈跟着娃啷个过得不好啊,随她愿意。”
青舒小声问他转来是什么意思。
父亲连叹两声不得转来,又轻叹一口气,这回母亲也安静下来,忠承望着青舒解释:“回来,回家。”
信好大年夜里值班,除了凌晨一点过有个壮汉喝多了过马路卡在护栏中间,除了老小区里有电瓶车短路故障引发小范围火灾,剩下跟同事们打一晚上乒乓球和雪仗,现在吃完队长夫人送的这一大盆饺子就要回去过新年了。
送饺子里同队长夫人一起来的还有她的表妹,表妹其他如何不论,反正年龄正试婚,两个人来寻摸了一圈,大约已经看中,于是等人走了队长就来找信好谈话了:
“新的一年其他不说,女朋友该耍了噻,你这,工作稳定了,其他方面也应该适当考虑了吧。”
这一环节大家可都明白的,于是也加入到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队伍里来:“是!正好刚刚妹儿那里缺个男朋友,看你两个,是应该可以适当考虑了。”
把信好闹的连连后退哭笑不得。不过越是这样腼腆的人这群老油条越喜欢逗弄,而越逗弄越腼腆。大家都知道最后这个小腼腆也会变成老油条,过来人的老路,更加在小腼腆时铆足了劲:“莫乱开腔,等哈耳朵都要红,你看这个脸,等哈苹果都要落下来,整的人家恁不好意思。”
有个厚脸皮换好了衣裳,过来揽他的肩膀:“你这个不行诶,我们还是兄弟你都恁不好意思,马上是真跟妹儿说话你啷个整呢,你那不是更不好意思,你恁啷个谈女朋友啊,妹儿来跟你谈话你羞的不晓得啷个开腔。要主动呢,要积极,要朽脸皮,不然哪里来女朋友来堂客啊,莫像春哥楞个一辈子光棍哈。”
被春哥踹一脚:“给老子爬!”
众人就都来轮踩他:“你也莫惦记,是人家长得恁帅都没得妹儿看上的话你基本是没得希望的,那人家要的是神仙阿弥陀佛,绝对不是你这种豁飘!”
“就是!跟你这些兄弟才这样,真的是姑娘人家又大方得很了,你这些厚脸皮!拉着人家整啷个,耍不到姑娘也轮不到你,还不快点上楼睡觉。”
“你看,老大喊我把你弄去睡觉,他深怕你遭其她妹儿拐走了,好稀奇你哟。”
“你——”一众同仁甩外套打他。
快到门口来,几个人还肩揽肩的走着,一并也要把信好揽到宿舍去。他啼笑皆非,已经看到大门外面坐在摩托车上面的人了,路灯下眯着一只眼睛打哈欠,蔫啾啾的,像好几天没睡瞌睡一样。视线相对,忽略他的笑,若无其事转过脑袋同大家招呼:“我转去了哈。”
何文杰和厚脸皮停下来:“嗯,快点转去准备哈马上去丈母娘屋里拜年,正月老大的不走丈母娘恐怕晚上转去找不到睡处。天天跟兄弟伙混是混不出名堂的哈,要跟妹儿混呢。”
被何文杰一胳膊肘拐走了:“莫这里批垮。”
“嘿拉我整啷个呢,我也要出去耍个朋友啊,莫拉着逮着影响我形象,我也是正儿八经抻抻敨敨的人啊,大白天的非喊我转去睡觉,我也要出去约会啊。”
“格老子!”
厚脸皮因闪躲,手自然从信好肩膀上离开去,他下意识又回头去看外面大门,同他们点点头,并准备往外面走了。
因外面是男生而非妹子,又听一班同仁感叹:“机会难得,耍个游戏,抓紧时间。”
有老油条开玩笑:“不行呢你这个!要跟我们这帮光杆司令拉根红线呢!就望着你快点耍个女朋友好介绍哈她的姊妹闺蜜欸,不然你看我们这些长相啷个啷个找得到妹儿啊。”
“给老子爬远点。”
新年这时好像才在信好和潘宏这里开始。
年后初六,忠旭一家三口再次从家里返沪,老张夫妇拎着大袋小袋送到楼下,又送到外面车站。东西多不好坐公交,陈启明打了托儿车,陈旭东和忠旭先进后排坐里,拄着拐杖的黎书慧站在车门边,脑袋探进来跟母子两人说话。语带哽咽,表情哀怨不舍,又瞧小娃儿把刚给他的红包拿在手里绕啊绕,不由悄声呵斥:“钱不收好拿在手里等哈儿落了你上哪里去找,拿给你妈妈放着莫耍丢了,信话,等哈儿耍落了。”
忠旭吼孩子:“钱拿来。”
自然倔着脾气不肯,马上吵闹起来,忠旭拍灰似的给他拍了几巴掌,嘴里道:“等我转去给你谈,你非要哪天把老子惹毛了新账老账给你一起算!”
“给我的就是我的!又想骗我的!拿去就不还!”
“你那两分钱我要你的?!我不给你存着你以后拿啷个读书买房子?我还没说喊你还我呢!还不快点!”
黎书慧开腔:“娃儿家好好的说要打他整啷个,随时把娃儿像灯笼一样拎着,吓都吓成风吹灯了还怕你,喜欢这样吼他,不兴好好跟他说。”
翁婿两人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