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那里的王祥开我认识,天天在石岩街上坐茶馆,说是他把个人的亲侄儿毒死了,那娃儿也关到鸡圈里去了,房子的钱也叫王祥开拿去了,是不是这样哦?”
“那些事你晓得真假呢!”黎书慧很严肃的批评她:“不亲眼看到的事不要乱传,莫说亲眼看到的事,就是亲眼看到都不一定是真的!那些事哪个晓得呢,他就晓得把亲侄儿毒死了政府就一定会把钱拿给他吗,哪个谈一定归他嘛?你都晓得谈是亲侄儿,没得啷个事哄得了警察,我们上面隔壁娃儿大半夜把一个老头杀死了警察都能查到,何况那湾湾里恁几家人,他不怕被人看到啊?没得恁大的胆子。”
她这一说,又叫她旁边那个公社下来的老太太捉住尾巴:“你谈的那个大半夜把人杀死的是不是你们上面那王正书的孙儿嘛?说是叫啷个名字呢,还有跟几个娃儿裹着。另外那个娃儿就住我们上面,隔我们没多远,那娃儿现在出来也是没意义了,晓得现在跟他哪个亲戚一起到外面打工去了,只有打工。屋里也是造孽得很,就是他一个娃儿,这哈儿妈老汉也离婚了,就是那婆婆一个人在屋里了。”
“随她哪个,不问那些事,我问那些整啷个,问来人家还说我话多。”她老大不满意的撅着嘴巴望着两栋房子中间露出的马路和飞驰而过的车辆,做出十分不愿摆谈这些事的模样,好像她就不是一个爱谈人家龙门阵的人了。忠旭暗自好笑,拎着菜从几个老人身后走过进门洞,招呼黎书慧:“转去不?不冷吗,那太阳坝坐噻。”
一众老太太们马上把目光转向她那边来:“要煮中午饭了。”
“又买恁大块肉转来,天天屋里生活好得很。”
“还是姑娘好,姑娘比媳妇好,跟姑娘住一堆随便哪点都和便。”
“找到合适的馆子没有嘛,那桥上有个,也是开好多年了,这马上老两个要到姑娘那里去,在谈说他那里馆子要转出去,哪天你去那里问问。”
“哪里嘛,就是这后面公交站边上就有家要转,那里位置又当道,天天恁多人过上过下的又不愁没得生意,那里可以去问问。做生意主要还是要位置选好,你看我们陈诚,他就是选在车站边上,一天忙到晚,虽说房租是贵点呢,逢年过节都不歇一哈,那个不愁你找不到钱。”
“你们慢慢坐,冷了转去加件衣裳,这天气冷了一没得太阳就不暖和,转去屋里耍。”黎书慧在大家的目光中一手拄竹棍一手拎小板凳慢慢追忠旭去。走到台阶进门洞仍回头来笑着说话,好像十分欢喜姑娘回来了,但面上又是很畏惧姑娘,她一喊回家,马上就要转去的模样。
手一松,伪劣的防盗感应门哐啷一声上了锁,楼道到电梯要拐个弯,她在黑黢黢的楼道里摸黑朝电梯门口的忠旭走去。外面的太阳开始往窗帘店面屋里走,老太太们各自沉默的坐着,眼睛或望着外面马上疾驰的车辆,或对面楼上谁家晾晒的衣裳,或楼下哪里跳出来的小孩子,或身边窗帘店门口在缝纫机后面做窗帘的人。忽然有一只灰扑扑的瘦猫不知从哪儿跳出来,那山里老太太见了冒火,一脚踹开去:“到处落毛的东西,又没得耗子给你咬,到处蹿啷个蹿。”
水泥坝子里更安静了。
中午只有母女两人吃饭,但忠旭还是要烧几个新鲜菜,她因为自己开了饭馆得到了脱胎换骨的变化,现在对吃饭一事尤为重视,炒几个菜,怎样荤素搭配,怎么炒出来味道好,这手艺甚至要逐渐超过十几年大厨的陈启明。
“找到没有嘛,今朝又有啷个新的没有嘛。”她做饭,无事可做的母亲就站在厨房门口看,她在厨房门与饭厅的凳子上坐下来,手里捏着竹棍,眼睛望着她一举一动:“你们都在这里呢赵盈她转去又习惯不嘛,就让她在这里读就是,转来转去光麻烦。我听到楼下那个老太婆谈她外孙也是在这里读的呢,把户口迁下来就是,你们的户口不是早就迁下来的嘛。”
忠旭心头考虑究竟在哪里开店合适,三江这几年的变化太大,房租早不是那时候的价格,关键一出门到处都是饭馆,那更叫人头疼,好像现今人家都不在屋里吃饭了都要出去下馆子一样,饭馆多的绊脚。
“这哈儿他们那些又谈娃儿还是跟着妈老汉好,又谈留守儿童性格不好,古怪,你说转石岩去的话,街上碰到赵家人那些她心头又安逸吗。个人老汉一过世那边就这样不讲理,恁多年没得人来关心过转去碰到喊不喊他们嘛,我都替你焦。娃儿也恁大,你莫非她心头不晓得吗,尤其是姑娘,开馆子也好读书也好,你做生意也好,个人的娃儿带在身边还是好些,你看你几个姊妹从小一味是我没离开过身,随便到哪里去都是带着的。
再一个你把她一个人弄转去小的都在这里她心里又好想不嘛,本身老汉就不在了没得人照顾她就像矮人一头一样,再把她送转去,人家又说你偏心不嘛,街上碰到赵家的你又啷个”
“哎呀我妈你那个嘴巴硬是——”忠旭忽然着了火,眉目恼怒的转过来对她喊:“你那嘴巴硬是一天到晚不歇一会儿,你管那些整啷个嘛!你管人家说啷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