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陈绥令人带上糕点,带着祝儿便往灵犀亭走去,灵犀亭在御花园的一角落里,这儿平时没人来,地处偏僻又极为隐秘,故而陈绥喜欢来次处。
她早前同小浅约好了来此一聚,到时小浅已坐在亭中,陈绥见她手持着一个绣品,正垂颈绣帕,眉目柔情。
唤她时,她抬起眼来,还依稀能瞧见她眼底的温柔和熠熠,这颜色闪得陈绥险些岔了眼,可她还是失了神。
“这帕子是要绣给谁呀?”祝儿将食盒放下,凑到小浅跟上去瞧。
只见帕子上绣着一个福字的云纹,右下角还绣上一个浅碧色的水波纹,小浅的脸上难得露出两片霞云。
“没、没谁。”
“胡说,我和公主分明瞧过你和一个公公抱在一起,定是给他的。”
小浅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着急忙慌地放下帕子看向陈绥,却发现陈绥的思绪并不在此,就在她打算说点什么哄一哄祝儿时,陈绥将眼神放在了那帕子上。
“浅浅,不止我,七哥哥也见过。”
此话犹如惊雷,让小浅直接怔愣在原地,不知如何表述,“公、公主……”小浅惊恐之余,直接跪了下去,“奴婢不是……”
“喏,是他吧?”
顺着陈绥的视线看去,九划正垂着眼走过来,他远远瞧见了小浅惊慌跪下,九公主虽性子好,可到底还是皇嗣。
这权利下养成的人,哪有不矜贵娇纵的。
他快步而来,“给九公主请安。”
一双人跪在自己身侧,连祝儿也从小浅身边离开,站在陈绥身后。
“起来吧,浅浅,他是知道我同七哥哥二人都瞧见过你们的,你们往后还是要仔细一些才好。”指着九划,陈绥伸手去拿桌子上的糕点,一手支颐,眼睛却是落在二人身上。
她想知道这二人是什么过往。
小浅就着眼底的惊讶让九划扶了起来,二人站在那儿,九划倒是从容自然,小浅反是有几分局促不安。
“坐,你们能同我说说,你们之间的事吗?”陈绥看到九划看着小浅如视珍宝的神情,她的胸口便闷闷的,不知是怎么回事,她揉了揉胸口,并没有得到任何的舒缓。
九划不仅坐下,还给小浅送出了一颗蜜饯,陈绥看着小浅从原本的局促不安到笑意盈盈,更是不解。
“奴才是十岁进的宫,那个时候我和浅儿还是个小孩子。”
那是一年春,被净身入宫的九划,不仅要顶着身子的不适干活还要面对宫里各种阴暗不明的人心,他那会常常被年长一些的太监欺负。
记着那日,他被大公公打了一顿,他咬着牙忍下了,可出了屋子,他躲到了树林里一个人偷偷哭泣。他是家中的庶子,嫡母不待将他卖进宫来,便再也出不去了。
便在他哭泣间,一个穿着宫女装束的女孩子手里递来一颗蜜饯,“哥哥不哭,吃了糖便不难过了。”说着,她便将蜜饯塞进了九划的嘴里。
融在九划嘴里的甜一下子冲刷了他那些难过、不安和委屈,这一甜便甜到现在,十四年过去了。
后来九划得知小浅父母双亡,是迫于无奈才进的宫,二人在宫里相依为命,九划被分到各个地方,人欺他无权无势,他一直游走在最底层,而小浅则被分到了制衣局。
制衣局亦不是好生存的地方,那个时候全是一双巧手,小浅便常常受女官们的打压。
二人暗生情绪,更深知宫规不允,只能私下偷偷往来。
若是被查出来,两人都将没命的。
陈绥心中的涩意不知为何,听了之后不减反增,连同那股闷闷的感觉压在胸口,几乎要喘不过气。
“再有三个月,浅儿便二十五岁了,届时便可以出宫了,不必再受宫中磋磨。”
到时候九划可以令某个采买的差事,二人也能见上面,总比在宫里好过些。
郎有情妾有意,二人往来,甜蜜如斯。
可落在陈绥眼中,她竟不明,这便是情?
灵犀亭一空,一道妃色的身影便从树林中走了出来,荣妃盯着几人远去的身影,眼眸平淡,“走吧。”
她同知绮说着。
与前些时日相比,荣妃瞧着消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
知绮扶着她,有些不解,“娘娘,宫女和太监对食,此事大逆不道,七皇子和九公主不仅不阻止反而还添砖加瓦,您怎么不上报?”
“不关乎我们的事,不必要插手。”
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宫道上,陈玉宁瞧着那远去的身影,想了想,问了身边的添添,“方才荣妃说的可是对食一事?还和七弟九妹有关?”
添添想了想方才听到的话,点了点头,“殿下,是的。”
陈玉宁盯着荣妃离开的方向眉头微微拢起。
德仪殿里……
清月看着如兰将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