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
陈帝看着眼前跪地的影卫,目光凌厉,掷声而问,“你说九公主受伤了?”
影卫身子一僵,“属下见其招式和先前去霁国查探时过手的极为相似,他们应当是死士,身上无任何线索,被擒后就自尽了。”
“霁国?”陈帝呢喃着这几个字,想到了那日皇后说的话,眼神压了几分阴狠,“别让皇后知道。”
……
隔日,用过午膳陈绥、周昱二人回了宫,周昱交代过清月要多注意陈绥的伤口,扫了一眼陈绥的腰间,才发现那兔坠子已不见了。
“阿昱,你也好好歇息。”
陈绥看了一眼周昱,有些不放心地叮嘱。
周昱点了点头,应下后出了德仪殿。
走到内外廷衔接处,身后一个眼生的公公跑着步子追上来,“周侍卫,周侍卫,等会奴才。”
周昱闻声停下,他看着那人,“什么事?”
“陛下宣您去金龙殿面圣。”他说完便要为周昱领路。
“面圣?”周昱眉心一凝,陈帝从未单独见过自己,当时入宫是他的心腹来的,之后几次偶遇都是因为陈绥,如今怎么?
他想到了昨日的事,想来是知道一一受伤了。
没等那公公指路,周昱抬脚往金龙殿走去,他知道金龙殿在哪儿,若是陈帝真的想见自己,定是进得去,若是旁人的阴谋……
周昱一路来到金龙殿,大监站在门口,带着笑候着他,“周侍卫,这边请。”
大监指着周昱进了主殿,周昱从容地走进去,大殿上一股肃穆之气扑来,周昱不自觉提了提精神,抬眼望去,便迎上了盘旋在梁上的两条金龙的锐眼。
他并没有看到陈帝,甚至无一人,他立在那儿,在大殿中心,孤身一人。
“周侍卫,劳请您跪候。”大监站在门边,朝停下脚步的周昱道。
一记眼风扫向大监,大监承笑,周昱敛眸,撩袍而跪。
殿中的石砖寒凉,此时已是仲春,周昱膝下受着一寸寸的凉意,思索着陈帝的用意,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跫音步步逼近。(跫,qiong,脚步声)
顺耳听,周昱依是垂首敛眸,陈帝坐在那独属于他的明黄高位,目睇下方垂跪之人,他身姿挺直,依稀能在他面具之下的半张脸上看出几分不凡。
便是在此跪了两个时辰,也一声未吭,连身子都不曾屈半分。
陈帝不自觉想到了陈斯衡,他听到了周昱开口一句,“周昱参见陛下。”不卑不亢。
“周昱?”陈帝的声音沉而稳,压在这大殿里,添了几分威严,在这威严之下,是他锐利的眼眸。
“是。”周昱虽拿不清陈帝的意图,但也不惧陈帝。
“朕闻阿绥昨日出宫了?”陈帝声慢慢,在这声平淡的问话之下是他视线的凝视。
周昱感受到一双富有危险的眼眸盯着自己,他垂眼瞧着眼前地板上青石的花纹,“是。”
“朕听说你并非我酆国生人,缘何会跟在阿绥身边?”
“属下当年落魄流落到霍州,被公主所救,阴差阳错,公主遭遇祝家灭门一事便成了今日的事。”周昱已经可以肯定,陈帝今日的目的定不简单,或许他已知晓。
“把你的面具摘下来。”面具之下不过是贴着伤疤的脸,周昱的伪装并不在面具,他伸手取下面具拿在手上。
陈帝盯着那张脸,试图在他的脸上寻找一记眼熟,他的神色越发难测,阴沉的脸色,凌厉的眼神逼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可周昱垂着的眼,半分没有抬起,他跪在那儿,挺直身子,他的脊背不屈半分,他也确实镇定,但他的背后已是满汗淋漓,黑色的里衣早已被浸湿,他的心底已有几分猜测。
“朕前段时间在阿绥身上看到了一个玉佩,花纹瞧着有些眼熟,不知道周侍卫可知是什么?”他说完,身边便出现一个影卫接过陈帝桌上的图样,走到周昱身边递给他。
周昱用另一只手接过那纸,熟悉的纹路和一个‘周’的字样,瞳孔一缩,心有惊雷,那影卫已隐去,他抬头在今日第一次对上陈帝的眼。
他的眼神平静,毫无波澜,只是他慢慢地抬脚,似是久跪导致的膝盖无力,他微微一顿,眉心微拢不过一会便散去,挺着身子站了起来。
那毫无波澜的眼下扑腾着一片波涛汹涌,唯缺一个契机便会冲破眼睛拍打在大殿上。
陈帝瞧着站起身的周昱,未置一声。
“陛下,您这是何意?”
“祁明绪。”陈帝的话砸落在大殿上,偌大的大殿再次陷入安静,周昱的眼底再添了几分阴郁。
“作为霁国的太子,跟在阿绥身边这么多年隐姓埋名,该朕问你!你是什么意思!”陈帝的一声呵斥,并未有勃然大怒的喷射。
反而是一种又沉又重的诘问,如幽深的悬崖底下发出的一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