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赶走后,温夷歌并没有如年家叔侄所见那般生气,她只是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如果书音是景西杀的,那叔侄三人联手调查的话,景西一定会暴露。
因此,她不能冒这个险。
寝房的密道已经被封死,温夷歌没有亲口询问景凝的机会,离中秋狩猎还有五日的时间,于她而言,简直就是度日如年,比任何时候都要难熬。
这一觉,温夷歌直接睡到了傍晚。
从内室走出去,次间的书雁一脸焦急,早上温夷歌发了一顿火,她不敢惊扰主子的好梦,唯有默不作声地等着。
终于等着主子醒来,书雁连忙迎上前,“殿下,小公子回来了。”
话音落下,温夷歌面有异色,心中平静如水。
“他怎么样?”
如此,她便确定了一事,无论书音是否为年折光指使,的确是景西派人杀了书音。
“受了点伤,但是,小公子好像在收拾包袱,准备离府。”
“……”这小子吃她的住她的,能怎么收拾?温夷歌不知道景西究竟说了什么话刺激到他,到了这个时候,她已经不想掺和太多无关紧要的小事。
“随他去吧。”
“可是……”书雁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她忽地看向门外,“殿下,小公子来了。”
随着书雁的声音,温夷歌的视线落到了门外,年珣身上那件儒袍,她似乎有点印象,是他们初次见面时,他穿的那件衣服。
看来,是打算跟她撇清关系了。
年珣一个包袱都没带,手里握着那块方盒,是温夷歌送的那支白玉镶金毛笔。
“离开了这里,你还能去哪儿?”
或许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片刻,年珣慢吞吞道,“父亲会来接我。”
其实,他选择留下来,温夷歌并不会赶他,而他非要离开,那么温夷歌同样不会挽留。
“我知道了,你路上小心。”
“谢谢您这段时间以来的照顾,以后……”分别在即,以后能怎么样呢?说不定再也见不着了。年珣如鲠在喉,意识到自己起了个愚蠢的开头,怕忍不住眼眶的湿意,匆匆躬身一拜,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实际上,他根本无处可去,在门口碰到年家等人之际,一口便拒绝了攀谈的机会,跟母亲说的那句话只是随口扯的谎言。
景西的话犹在耳畔。若非他们年家野心勃勃,将母亲利用完之后再杀人灭口,年珣深受打击,如果不是景西的阻拦,他真想亲口问问叔祖父。
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在这里见到的那些活生生的人,亦或在几年后就一命呜呼了。
得知了这些真相,他无法心安理得地待在公主府,更不想回到年府。追根究底,头冠年氏,身上流着年家的血液,年珣也是帮凶之一,他愧对于母亲。
不经意间,他又回到了那条巷口,夜幕降临,巷子里空无一人,晚风微凉,墙角边只有两只野猫陪着他。
从公主府出来,除了那支毛笔,年珣分文不带,别说保暖,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猛然间,他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与景西的对话之中,年珣留了个心眼,并未对景西坦诚布公。虽然景西知道他是从元嘉三十四年回来的,可她好像比他更清楚后来的事,甚至连他父亲当摄政王的事都知道。
难道,她跟自己一样,也是从元嘉三十四年……
蓦地,一片黑影从头顶笼罩下来。
“肃王殿下?”年珣有些诧异,“您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温知夏不慌不忙地弯下腰,双手搭在膝上,与他并排坐着,“怎么了,受了什么委屈?”
不问还好,一听到这话年珣的眼睛便不由自主地酸涩,他垂眸摇了摇头,生怕一说话就暴露自己的狼狈模样。
“要不要回我府上吃点东西?”
年珣还未开口拒绝,温知夏轻声道,“还是跟我回去吧,你要是曝尸街头也不好看。”
他说话的时候没有看年珣,那两只野猫跟遇见了熟人一样,迫不及待上前拱着温知夏的手,像是在撒娇。
野猫可不容易亲人,年珣问,“殿下,您经常喂它们?”
温知夏笑道,“偶尔吧,有空的时候就会带点猫食过来。今天是路过,所以什么都没带,抱歉了。”
最后那句是对两只猫说的。
他站起身,“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巷口,两猫亦步亦趋地跟着,一点都不怕生,年珣觉得挺有趣,目光不自觉落在温知夏的后背。
年珣虽然没见过肃王在战场出生入死、冲锋陷阵的英勇一幕,但身着常服的他,并没有驰骋疆场的那股肃杀之气,倒是更像文人墨客的温和,可似乎又少了一些能言善辩的口才。
真是矛盾。
回到肃王府,待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