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腹部的痛感愈加强烈,年珣睁开双眼,目下一片漆黑,如果不是旁边那盏油灯发出微弱的光芒,他几乎要以为自己瞎了。
难以想象,生平第一次被人捅了一刀。
思及此处,年珣意识到方才的声音有些陌生,“你是何人?”
对方矮他许多,向他走来时,地上发出咯咯的响声,这倒像是轮椅在地上滚动的声音。
“这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你的存在很多余。”
“所以你就派书音来杀我?”年珣愕然,可腹部的伤口是被包扎过的,又杀又治的,他一时摸不清对方的意图。“为什么?”
“当然不是。如果我想杀你,没必要救你。”那人的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不知道是谁把你送回来的,但你真的很碍事。中秋狩猎之后,随你去哪里都可以。”
说完,她转动轮椅准备离开。
“等等——”
年轻的女子坐着轮椅……年珣或许没有见过她,却依稀能判断出她的身份,与母亲有恩怨的人之中,符合这个条件无非只有常宁郡主了。
听她刚刚那句话,似乎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我知道你是谁,我不会如你所愿的。”
“如我所愿?”她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低低地笑了起来,仔细一听,笑声中带一丝讥讽的冷意。
“你不会我在筹划什么阴谋吧?”
年珣紧紧盯着她,“难道不是吗?你与我母……你与二公主有仇。谁知道你还有什么阴险的手段?”
景西气定神闲地收回视线,声音缓慢,“你恐怕不知道,害她最深就是你们年家的人。我把你囚在此处,是为了让她没有任何羁绊,离开这里。”
“胡说!外面传言你们早已反目成仇,你怎么可能会这么好心?”
“随你信不信,反正我又没有向你证明的必要。”景西冷冷斜他一眼,手放在轮子上。
“别走。”年珣一急,整个人从软榻上摔了下去,顾不得疼痛,连忙叫住她,“什么叫离开这里?为什么要离开这里?”
黑暗之中,只是片刻的沉默,却叫他无比煎熬。猝不及防的一张脸放大在面前,年珣惊了一瞬,下意识后退。
随即辨认出那只是一张面具。
“温夷歌不属于这个世界,年府想杀她,皇宫里的人想杀她,她可以借此机会离开。你跟年肇非要留下她的话,那么她将会真正地葬身于这片土地。”
年珣看不到她的表情,却清清楚楚地听出了语气的语重心长。
心中无端地生出猜测,他出世之后,母亲究竟是回到了自己的世界,还是真的永远死去了?
心头愈发地沉重,年珣的思绪犹如乱成一团的针线,“原来我才是害死她的人……我才是那个累赘……”
“不仅如此,你的存在根本就是个错误,你不应该来到世上,更不该心存侥幸待在她的身边,让她生出所谓的牵挂。”
景西的话像是一把尖刀,毫不犹豫地刺入他的胸膛,整颗心犹如被架在悬崖边缘,孤立无援,往前一步是致命一击,退后便是无尽深渊。
死无葬身之地。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事实会这般残忍。
年珣屈起双膝蜷缩在角落里,动了动指尖,他忽然想到了那支白玉镶金毛笔,落在了公主府,并没有带出来。
“我该怎么办……”
亲眼目睹他的无助,景西轻勾了下唇,像是达成了某种目的,话含蛊惑之意,“当然,你还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年珣仰头看她,“我要怎么做?”
“你可知中秋那日有一场狩猎?”
叶轻桓检查过书音的尸体,一箭刺穿胸膛,当场毙命,凶手弃尸荒野,年珣不知所踪。
“我都说了吧,我没有必要对一个小屁孩动手,更何况我又不认识他。”
把尸体抬回年府的话恐怕会引起年玊的注意,于是便只能先带回公主府,年司筵又检查了一遍,没有得到新的信息。听到年折光这话,不免疑惑。
“说实话,你们两口子为什么会怀疑小叔?温夷歌,住你府上那位小公子又是谁?除了以前你脑子有病那会,我还没见过你会为了我弟之外的任何人大动干戈。”
温夷歌瞪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随即又问年折光,质疑道:“那天你来我府上看到他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年折光则是不以为然,“你说那天,我确实很惊讶,因为我居然在你的府上看到了一个跟年肇长得如此相像的年轻人,难免有些磕磕碰碰。”
年司筵如同吃到了惊天大瓜,“不是吧温夷歌,你捡到了年肇的私生子?”
真能掰扯。温夷歌觑着事不关己的年折光,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