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东宫之前，温夷歌在乾坤宫待了一会儿，皇帝的身体状况似乎比她想象中还要糟糕，整个人没什么精神，只能躺着。
温夷歌命王石请太医，却被皇帝拦下。
“朕无大碍，只是这阵子政务繁忙，一下子累倒了而已。”
“真是这样吗？”温夷歌半信半疑地眼神投向王石，那厮低下头唯唯诺诺。
皇帝缓声道，“你为难他做什么？他也是听朕的命令行事罢了，朕的小毛病发作，除了你，就安平侯知道。这事可大可小，不宜让太多人知道，省得被人猜疑。”
这番话，温夷歌勉强是相信了。
皇帝咳了两声，王石倒了杯温茶喂他喝下，斟酌片刻，郑重其事地说道，“你生母的事，想必你兄长已经跟你说了吧。无论皇后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父皇都一样你竭尽所能帮帮她。”
“您在说什么？”温夷歌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哪怕不是亲生的，十几年的母女之情，她都不曾放在眼里，您还要我帮她？”
王石谨慎出声，“殿下恐怕有所不知，这次您能从年府出来，有一部分原因是皇后出手相助。”
闻言，温夷歌冷哼一声，“我估计她应该是看在景西的份上才会帮这个忙吧。”
皇帝叹息，“歌儿，这次就当父皇拜托你帮这个忙。”
温夷歌听不下去了，骤然起身，声音猛地拔高，“如果您对她有所亏欠，那您就亲自偿还给她。为什么非要推到我身上？”
“殿下，小心隔墙有耳。”王石连忙示意她小点声，“时间紧急，这个忙啊，您是非帮不可了。”
年珣在乾坤宫门外等了很久，实在累了便蹲下来看宫人们抬着步辇来来去去，当他数到第四抬的时候，发现温夷歌黑着脸从里面出来。
“你怎么了？”
“没什么，想揍人。”
时及晚分，宴会已经开始。
甘泉宫有一处盘云水和，那是先帝在世时专门为爱妻打造的世外桃源，像是一座座山峰拔地而起，中间的空地辽阔，绽放着万紫千红。皎月高悬，红绿交错，各自映衬着彼此的存在。
正是赏花的好地方。
更何况，这要比白天凉快多了。
此间，宫人鱼贯而入，各人桌前摆满了八珍玉食，玉液金波。
皇后没有出席，裘贵妃自然而然便坐在了后妃中的首位，其余的外臣女眷按照身份高低的位置离太后的主位越来越远。
虞疏桐沾了苏夫人的光，位置尚且靠前。
温夷歌在太后左手边的位置，除此之外，就属温青绫离她最近了，由于前几次的事，温青绫不敢再找她晦气，老实了不少，主要怕她忽然发疯。
到时候吃亏的还是温青绫自个儿。
不经意间的一瞥，温夷歌朝下面看去，陈娇娇忙不迭埋头，祈求着她千万别再盯着自己，赶紧转移视线。
派不上用场的人，温夷歌早把她忘得七七八八了。
女眷大抵都是大家闺秀出身，品尝佳肴的举止之间都是大方得体，话里话外都不曾离了盘云水和的美景，倒是这戏班子，比起上次差了不少。
“听闻年大公子受伤，只能拂了太后娘娘的口谕。”
“那真是可惜了。”
这个话题转瞬即逝，不知怎么的，有人以热闹之名抛出了献艺助兴的话头，还自己的金银首饰押上当彩头。
此宴是打着赏花的幌子给肃王选妃，这话正好衬了太后的意。
“此话有理，这些戏曲哀家当真是听腻了。你们尽管大展身手，有出挑的哀家重重有赏。”
有了这话，彩头一个接着一个放出，琵琶、古筝、扬琴各种技艺轮番上阵。
最后，虞疏桐的剑舞倒是赢了不少喝彩。
女子习武，一般都会招来不少闲话。连太后都称赞有加，在场的女眷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私底下愈加低看了虞疏桐。
苏夫人没有女儿，如果太后能对她另眼相看，自然是真心为虞疏桐感到高兴。
温夷歌悠哉悠哉地欣赏着歌舞，忽然被太后问了一句，“歌儿，你觉得这虞姑娘配知夏如何？”
她还没来不及开口，裘贵妃抢先一步说道，“虽然虞姑娘身份低了些，样貌却是不错的，跟肃王殿下也算郎才女貌。”
母亲说的话，温青绫当然是说一不二地拥护。
“不如找个机会让他们见见面，说不定皇叔会对虞姑娘有意思呢。”
温夷歌幽幽斜她一眼，见状，温青绫当即低头举起珐琅彩瓷杯，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太后若有所思，等着温夷歌的回答，仿佛她的答案能有天大的作用一般。
温夷歌的语调平缓:“祖母还是问问皇叔的意见比较好，交给他们自己决定。”
这话一出，太后缓缓露出笑容，竟真的在思考她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