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帝以为姜皖会发火,会替那人主持公道,质问他。
可这些都没有,坐了一会就安静的起身到旁边新添的木桌上练字。
姜皖抬头看他,“陛下看我作甚,没有公务处理了吗?”
酆帝道,“我以为你会生气。”
写大字气息不能乱,乱了容易深一笔浅一笔,姜皖提气写完一个静字,回道,“能臣只拜在圣君脚下,阿瑞一个小孩子他们不当回事很正常,没有什么好生气的。”
酆帝小心打量着她的神情,“当真?”
“嗯。”姜皖笑着把写好的圣字竖起来。
“有进步。”其实很一般,八岁小孩写的都比姜皖练了一个月的字好,但两人刚缓和,这样的真话还是不说为妙。
姜皖对比了一下酆帝头上挂着的牌匾,撇撇嘴,她还是继续练吧。
看到她生动的小表情,酆帝放下心,开始处理堆积在他身侧的政务。
紧急的事姜皖已经召集四部处理,但为了把握政权,以及国家的走向,他还需要大致看一遍。
脚边还有一踏是不紧急但必要的,需要更加仔细的批阅,有时政权崩塌,就是出现在小问题上。
练了一个时辰的字,姜皖停下笔,揉揉手,也开始处理大司农的政务。
受阿瑞的启发,赵老改良了很多农具,她大致看过,虽不如末世的机器完善,但在农业落后的古代,也算得上是一种大跨步的发明。
农具要大批量产,需用到铁,要向司铁局报备。
赵老做了这样大的事也需要登报嘉奖,高手多出自民间,可进一步激励大酆的创新热情。
食用菌的肥料还需要更改比例,用的草木灰太多,出菌少,大多都烧苗了。
早稻也快到成熟的季节了,这个时候尤其重要,需要控水,防虫防倒伏,姜皖将注意事项一一标明。
又看了各城水稻的进度,以及蔬菜庄稼出现了那些病需要如何治理,逐一批阅。
再次抬头,日沉月升,星河点缀。
绿珠放下墨条,按摩姜皖的颈椎,缓解久坐的酸累。
酆帝也放下笔,“传膳。”
福大伴弯腰退去。
酆帝用膳吃得很快,并不讲就细嚼慢咽,而是军营里的作风,几口并咽。
姜皖没什么并不饿,随意扒拉了两口,应付肠胃,桌上的菜依旧是酆帝一扫而空。
因为属下拉胯,酆帝今日不敢装柔弱,闷头干饭。
两人用完膳,酆帝又回到案桌,继续处理脚下还剩一半的折子。
一炷香的功夫,姜皖换了身白衣出来。
酆帝侧眸问道,“去哪?”
姜皖脚步不停,随意道,“孩子睡了,我出去走走,你看你的。”
福珠珠现在是哪个爹在跟哪个爹。
酆帝点点头,嘱咐道,“夏日夜凉,再带点衣服。”
福大伴不知从哪变来一件白月披风,绿珠立马上前接过。
姜皖颔首,脚步依旧不停。
酆帝目送姜皖的身影直直消失,才补充了一句,“人少也要加派。”
可人已经走远了,听不见。
福大伴垂首站好,不敢说皇宫内安全如堡垒,完全没有必要担心。
但酆帝静坐了一会,喃喃道,“其他人朕不放心,朕还是去看看。”
福大伴连忙赶上去。
主仆两人一路尾随,跟到了兰汀殿。
福大伴只觉得夜里越来越冷,如寒冬般。
看着姜皖提起裙摆,轻快的跨进去,酆帝艰涩道,“她来这干嘛?”
受了委屈,来这里申述?
满宫上下,谁敢给她委屈?
那就是替人委屈了,替那人委屈。
一整天隐忍不发,在这里等着呢!
福大伴咽了咽口水,“可能是东西忘拿了,姜主来取吧。”
说到最后,福大伴都不自信了,姜主能缺什么东西。
酆帝却一反常态地厉声道,“那些奴才呢?都给朕砍了!”
福大伴唰得跪在地上,膝盖骨与地面接触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声音稍稍唤回酆帝的理智,可无法宣泄的怒气憋得他闷烦不已,一锤打在了墙上,手上离开血流不止。
福大伴啪啪磕头,“陛下,圣体要紧啊!”
酆帝由不解气,红着眼又打了两拳,宫墙坚硬,右手血流不止,已经看不出原样,第三拳刚举起,一道娇俏的呵斥声响起,“干什么!”
姜皖跨出门,一眼就看到了这对主仆,一个不要命的磕头,一个不要手的锤墙。
酆帝抬眸,一双眼睛红得吓人,看清来人,甩袖就走。
福大伴起身追,一边追一边转身给姜皖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