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莲花”这两个字,云沛的心顿时就咯噔一下。
刚才,她亲眼见到了盒子里黑色薄片,所展现出的诡异邪性,此时再一听到“莲花”,思绪便不由自主就飘回了不久前的那个案子之中。
右丞施家,人饲莲花。
“难道是施家的……”一开口,云沛才觉察出自己的嗓子干涩发紧,说出来的话都在打着颤。
倪大夫此时的脸色,是他一整晚都未曾有过的严肃,沉得好似要滴出水来。
“施家那案子出来的时候,我特意叫国公爷给我带了两株莲花回来。那种莲花的香气中,有寻常莲花所没有的油脂气,与这种薄片的味道相同,用的就是同一种莲花。”
倪大夫的语调也变得沉重,“这种油脂气,就是因为莲花是以人的血肉为养分长出来的,所以气味中不可避免地染上了油脂色气味。”
听到这里,云沛立刻就感觉到胃里一阵翻涌,那股恶心的感觉直冲咽喉。紧接着,更为强烈的,是内心深处猛然袭来的恐惧,如冰冷的潮水迅速蔓延至全身,让她不禁打了个冷战。
施尚一案,当初的收场确实不明不白,还有许多疑点没有揭开。而这些谜团,忽然在今日卷土重来,直逼到自己的面前。云沛几乎能感受到,那股邪恶的气息在自己的身边萦绕。
眼前仿佛被一层厚重的迷雾所笼罩,让人看不清前路继续走下去,会通向怎样的结局。
“施尚……难道牛英纵的幕后之人,是施尚?”云沛感到难以置信,眉心紧紧地锁在一起:“施尚不是早就死了吗?”
谢维岳的脸色同样阴沉:“死了他一个,活着的也许还有更多个。”
倪大夫与他对视一眼,而后对云沛说道:“皇上正值壮年,却沉迷丹药,荒废朝政。太子新立,根基尚浅,势力不稳。”
“皇后的母家,也就是夫人的娘家,如今的锦乡侯府,虽旁支出现了几名大有前途的年轻文臣,可毕竟资历不深,难以担当大任。”
“而在军中,又实则后继乏力。即便有你与谢家结亲,但……”他看了谢维岳一眼,视线又转回到云沛身上,眼神复杂:“你们尚且新婚,就算现在马上就生个孩子出来,等孩子能够带兵打仗、独当一面,那至少也是十几年之后的事情了。”
云沛感觉自己的耳根发热,“怎么就扯到那么远了……”
倪大夫苦口婆心地道:“不远。他是还年轻,可是谢家本家表面上,可就剩他一个能带兵打仗的了。就算他哥哥能顶上去,那也才两个人。”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你不知道,大幽的朝堂,并不如表面上看起了那么威风。否则早前秀作,又如何敢提出那般近乎羞辱的和亲请求?”
“军中贪污成风、将士惫懒,早就不成样子了。真要是上了战场,除了谢家手底下的兵,其他一个个都是送命去的!”
“如今边关不太平,对我大幽疆土虎视眈眈的,可不止一个秀作。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到时候他有个万一,是指望刚能把路走稳的谢燃,还是指望你尚且不知道在哪儿的孩子?”
倪大夫说完,深深地吸了口气,声音更加低沉下来:“所以说,太子如今的位置,坐得并不安稳。”
云沛道:“皇上若是想要扶持太子,就该先为他做好充足的打算。单单就我这一门亲事,未免不足。”
“可皇上又为何这么急着立太子?”
这个问题其实已经困扰云沛很久了。很多时候,她不自觉地就会去思考皇上的用意。起初,她不理解皇上既然已经对谢家生出了忌惮之心,又为何会让自己和谢维岳成亲,让谢家成为太子的羽翼。毕竟,如今朝中的武将,就数谢维岳的风头最盛。
到了后来,她想得越多,越是看不清皇上的想法。如今皇子中,除了大皇子显煜,的确并没有其他适合继承太子之位的人。但是通载帝正值壮年,至少还能再撑个二、三十载。他如果想要立储,大可以多花些时间,帮助储位的人选培养势力,等个五年、十年后再立太子也来得及。
然而,皇帝的做法,是将谢维岳明晃晃地划进大皇子显煜一方,而后便匆匆忙忙地将势力尚且薄弱的显煜立为太子。这样一来,太子和谢维岳,几乎就成了朝堂上最为突出的两个靶子。
枪打出头鸟,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可就算皇上忌惮谢家,又为何要把显煜放在这样危险的位置上呢?
倪大夫似乎也叹了口气,他抬起手,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缓缓说道:“听闻,这事儿还是左相促成的。”
“张老大人?”云沛有些惊讶。
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张义康张老大人。这位几乎是在朝官员中年龄最大、资历也最深的一位了。施尚落马后,接任他右相位置的,正是这位老大人曾经的门生,鲁川辅大人。
不过,鲁大人虽然曾经是张老大人的门生,但二人多年前就已经彻底闹翻了。论起原因,据说是因为二人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