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大夫面带喜色地道:“我本也就是想碰碰运气的,倒也没抱多大希望,没想到还真让我找到没烂透的了!”
他兴奋地给众人展示着乌上青纤细的茎叶,继续道:“你们别看这小东西,长得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实际才不容易坏呢!就是把它直接晾在外面,没个十天半个月的,这东西都不会干枯!”
“况且这位夫人把它埋在了土里,土下面的环境比较封闭,又有充足的水分,所以我就想着,说不定还真能存下来。”
谢维岳闻言,又用铁锹在那块地翻了几下,果然不一会儿,就又找到了一株完整的乌上青。
云沛不由得发出一句感叹:“都说这东西难种,却没成想,种出来了能保存得这么久。”她看着乌上青那黑漆漆、病恹恹的外形,实在想不到这小东西有这么顽强的生命力。
倪大夫道:“橘生于南则为橘,生于北则为枳。乌上青放在这儿里难种活,只是因为大幽的环境和气候,都不适合乌上青生长。”
“若是放在它的原产地,这东西可还是很好活的!秀作有座山,那山上漫山遍野都是乌上青,就跟野草似的。只不过整个秀作,也就那么一座山好种,换了其他地方,还是不行。”
倪大夫捋着胡子回忆道:“那座山也因此得名‘无上山’。”
小春信经历过乌上青名字的乌龙,立刻问道:“无?有无的无?怎么不叫乌上山啊?”
倪大夫斜她一眼,“你自己听听,这好听吗?”
小春信小声嘟囔:“无上山也不好听啊,听着就像要有去无回似的……”
不过,她的声音极小,就只有旁边的金颜听到了。金颜用胳膊碰了碰她,而后对着倪大夫问道:“老先生,您不是说秀作的人会吃这个嘛,为什么他们不会中毒?”
倪大夫松开捋着胡子的手,伸出去凌空点了点她,笑道:“你们夫人还真是什么都跟你们说。”
单二娘一直静静地站在一边。她也种了这么多年的乌上青,对这东西再熟悉不过,自然不会像金颜她们这样充满好奇和新鲜感。即便是听出了名称的不同,她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反应。
只是金颜此话一出,单二娘却仿佛被一道惊雷击中,登时瞪大了眼睛,急切地问道:“什么?不会中毒吗?”她的声音因为复杂的情绪而颤抖,打破了她强撑了许久的平静。
与她相比,倪大夫就显得平淡得多了。他拨弄着手里的小苗,说道:“是啊,不会中毒。不过他们那儿在吃之前,都是把这东西先在石灰水里煮熟,煮到褪了色,去掉毒性,再进行后续的烹饪调味。”
“放在石灰里煮啊?”小春信怀疑道:“那能好吃吗?”
倪大夫闻言瞪起眼,“怎么不好吃?”他的情绪变得激动,声音提高了几分,语速也莫名加快了:“你没吃过怎么会知道!当年我游历到秀作边境的时候,亲口尝过这东西做的菜肴,那可都是难得的美味!”
“虽说爆炒、炖汤也不错,但最好吃的做法,还是做成拌菜!既突出了它的口感,也不掩盖其本来的滋味。回来之后,我还惦记了许久呢!”
老人家这辈子最重要的两个字,一个是医,另一个就是吃。小春信一晚上连踩老先生两个雷,已经被凶习惯了,就只是撇撇嘴,在肚子里自言自语:“我没吃过,问问还不行啊……”
……
倪大夫得到了完整的乌上青,众人出来这一趟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此时已是午夜,外面寒冷刺骨。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一行人便匆匆回去了。
进到屋舍内,云沛这才意识到又遇见了一个难题。他们接下来要商量的事情,肯定还是要避开人的。可是单家和秦家的情况差不多,都只有两间房。而如今这两间房里,一间睡着单二娘的一双儿女,另一间则躺着昏迷中的刘秀文。堂屋太开阔,缺少遮挡,他们恐怕只能去厨房了。
云沛建议道:“不如,我们回刘夫人家去吧?”
单二娘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图,连忙指着孩子们和馨娘所在的那间房说道:“我去把孩子们抱到刘姐姐那屋去,几位就凑合用这间吧!这大半夜的,外面冷呢,就别折腾了。”
单二娘看着原本破旧简陋的房子,此时已经被那几个心灵手巧的漂亮丫鬟布置一新,她实在不好意思让他们换个地方。
单二娘能想到,他们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一定不简单,而且一定与平石庄村,乃至整个庄昆坊都相关。可是直觉告诉她,那不是她应该知道的东西,因此,她没有丝毫犹豫,便进屋去把孩子们抱了出来,三个大人加上三个小孩,就这样躲在一间屋子里不出来了。
谢过她的好意之后,云沛几人走进房间,门口由苏合和降真守着门。
房门合上,云沛最先有了动作。
“这个,吴成龙身上掉出来的,我捡回来了。”她的声音很轻,毕竟房子没什么隔音功能,也只能这样凑合一下了。
倪大夫接过盒子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