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裕国公微微抬了抬下巴,刘茂学这才如蒙大赦,终于肯从地上爬起来。
只不过他的双腿还是有些发软,其中一条腿的膝盖离开了地面,脚却踩了两次才踩稳。直起身时,拄在腿上的手还接连打滑了三次。
毕师爷连忙机敏地上前,扶着刘茂学站好,并关切地问道:“知州大人,您还好吧?”
他平素时常跟在冯县令的身边,所以也见过知州大人几次。
虽然这里不安和压抑的气氛让他浑身倍感难受,可是讨好大人物的本能,让他很快就对着刘茂学卑躬屈膝地逢迎起来。
“知州大人,您……您怎么会驾临寒舍啊?”
刘茂学被他提起此事,心中的愤慨再次沸腾。
他怎么会来,这人没长眼睛不会自己看吗?
正要说话时,余光却注意到谢维岳忽然有了动作。
刘茂学亲自出手,径直把毕师爷扯到一边,给谢维岳让出一条路来:“国公爷……”
谢维岳并未理睬他,他钳制着冯县令的脖子,不慌不忙地走了出来。
而后一把将冯县令像个物件一般,扔向厅门口站着的康二。
知州大人亦步亦趋地跟在谢维岳的身边,满脸皆是小心翼翼的讨好之态。
毕夫人被这转眼间就发生转变的形势,弄得困惑又心慌,她不由得出声问道:“知州大人,这位是?”
知州在三位邕京来的贵人面前需要小心讨好,然而对着屋里的别人,他就能挺直腰板了。
他皱着眉板起脸,一副严肃模样地问道:“还好意思问我?”
“这是裕国公和国公夫人!还不赶紧跪下问安!”
众人皆是骇然失色,这其中以冯县令尤甚。他的双腿早就发软,本就是靠着康二勉力支撑着。
此时浑身卸了力,“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整个人抖得仿若筛糠一般。
虽说冯县令的本意,并不是立刻就下跪,但在他的带头之下,又有刘知州的“五体投地”在先,一屋子加一院子的人,竟然也二话不说地跟着就要跪下。
“行了。”谢维岳赶在他们真的跪地之前出了声。
他走到云沛身边,对着刘茂学说道:“知州大人,跪拜于理不合。”
刘茂学尴尬地笑了两声:“他们……他们就是没想到这辈子能见到国公爷您,故而有些激动了,国公爷别怪罪。”
谢维岳挑了挑眉,未置可否。
刘茂学又惴惴不安地问道:“国公爷,什么风……把您吹到这偏远地界来了?”
“返京的路上路过而已。”谢维岳语气淡淡的:“不过,多亏来了这一趟,否则我还不知道,刘知州手下的冯大人,竟然有如此的待客之道。”
谢维岳跟刘茂学说着话,目光却冷冷地落在冯县令的身上。
在刘茂学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他的后颈已经是亮晶晶的一片,布满了冷汗:“国、国公爷,此话怎、怎讲啊!”
谢维岳斜睨了他一眼,随即却转回身去,面向云沛,神色关切地问着:“夫人,你没有受到惊吓吧?”
云沛也很配合,她轻轻地摇了摇头,一只小手爬上谢维岳的肩膀:“你呢?还疼吗?”
“怎么回事?”云澎很快就抓住了自己关心的重点:“谁吓到我妹妹了?”
云沛秀气的眉头轻蹙,饱含千言万语的目光先是在冯县令的身上停留片刻,接着又转向了满院子的官兵。
模范好哥哥云澎立刻了然,他毫不压抑自己声音里的怒意,对着刘茂学发难道:“姓刘的,你手底下的人竟然让官兵来抓我妹妹?”
“不不不不!”刘茂学吓得双腿再度一软,险些又要跪地求饶:“下官岂敢!下官岂敢啊!”
秉承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刘茂学疾言厉色地对冯县令怒吼道:“冯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冯县令被上峰一问,他的两条腿又瞬间脱力,整个人重新摔回到了地上。
“大——大人,下官……下官……”竟是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云沛瞧着他那副模样,心里在鄙夷之余又有几分解气。
她是不喜欢搞仗势欺人的那一套,可是看着冯县令这样的人吃瘪,这些天的憋闷和疲惫,也算稍稍有所缓解。
她想了想,缓缓说道:“冯大人似乎是有许多话,想慢慢同我们说。”
“不过我们的这二位朋友还有事在身,需要先行离开。”
云沛的头朝着宋蔚桦和宋朗宁的方向偏了偏,又对着云澎问道:“哥哥,你有带其他人手来吗?能不能让他们随宋家的二位去办事?”
云澎应道:“带来了,都在外面呢。一会儿堂舅他们也会过来。”
听闻杜信祥也会来,云沛略微有些惊讶。
她转头看了白岗一眼,只见白岗不知何时站到了毕家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