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沛这话说得好似全然无心,说完后,也毫不在意公冶群的反应。她缓缓从桌子后走了出来,动作娴雅端庄。接着,又一步一步地迈向楼梯的方向。
可到了楼梯口,云沛却忽然顿住了脚步。她转过身来,直直地看向了公冶群,出人意料地跟他讨价还价起来。
只听她缓缓说道:“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个请求。”
跟在她身后的谢维岳也停下了脚步,他看了眼云沛的神色,然后和她一起转过头去,盯着公冶群。
公冶群刚才当面被云沛那番话戳穿心思,顿时觉得自己被下了面子。可又无法发作,心中已经很是不悦。这时,云沛竟然还得寸进尺,磨磨蹭蹭地提起其他要求!
不过,惦记着让她吃瘪,让大幽当众出丑,公冶群总不能现在就恼羞成怒,大发雷霆。于是,他按下性子,说道:“讲。”
声音里已经满是掩饰不住的不耐。
云沛也不在意他的态度,依然是一脸的盈盈笑意,不紧不慢地说道:“早就听闻秀作有驯鹰的高手。听说他们深谙鹰性,驭鹰有道。不知云沛今日可有幸一见?”
公冶群不明白她为何忽然做此打算,他皱着眉头沉吟片刻,似乎是在琢磨她的意图。
半晌,也不知他有没有思考出个结果。只见他扯了扯嘴角,说道:“这有何难?”
他不过一个眼神,即刻就有楼下的内官走出殿门,去请驯鹰的高手来。
不一会儿,就见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那人身材高大,肌肉壮硕,如同一座小山般出现在奉渊殿的门口。
云沛和谢维岳早已经在楼下落座,此时,四只眼睛目光灼灼地齐齐盯着这个驯鹰人看。
那人生得其貌不扬,一把卷曲凌乱的络腮胡挡住了大半张脸。他的头发也乱糟糟,像是很久没有打理过一样。
不过,他的眼睛极亮,深邃而犀利,如同他肩膀上站着的那只猛禽。
那是一只体型巨大的雄鹰。就算它现在收着翅膀,站在小山一般的驯鹰人肩头,也丝毫不落下风。
雄鹰的羽毛坚硬而光滑,在灯光下闪耀着金属般的光泽,似乎是一片片锋利的刀刃。仿佛只要它一挥动翅膀,顷刻间,就能取人性命。
楼上的公冶宗转了转眼睛,便起身向公冶群提出,自己也想去楼下观看。
公冶群是知道自己这个侄子的,跟他父亲一样,对朝政之类的正事毫不关心,老子就爱带着媳妇四处游山玩水,儿子则是拜了个师父,然后一门心思地钻进药材里。
于是,他也没多想,挥挥手随他去了。云澎见状,也顺势跟了下去。
二人走到楼下,当云澎真的站到驯鹰人面前,才真正意识到这人的体型到底有多大。
说他是人中小山,真的不为过。云澎瞥了谢维岳一眼,心想恐怕就连谢维岳这般身量的,站在这个驯鹰人面前,都要显得单薄了。
云沛起身,走到那驯鹰人跟前,伸着头,想近距离地观察着那只鹰。
那毕竟是野性难驯的猛禽,云澎的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儿,脱口而出道:“妹妹小心!”
驯鹰人的眼里闪过一抹讥讽。云沛捕捉到了他的这一抹神色,看出了他的自信,便更加确定这鹰不会暴起伤害自己。
心中安定,她转头向云澎投去了安抚的眼神。
见云澎虽然重新坐下,却还是一脸的担忧。公冶宗凑了过去,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世子放心,能带到大王面前的鹰,都是驯化好了的。没有驯鹰人的命令,是决计不会动一下的,更不会伤人。”
那只雄鹰早就注意到了凑过来的云沛,但它只是稍稍转动眼珠,只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便把她归为空气的同类,不再理睬。
云沛恰巧和雄鹰瞥过来的那一眼对上,只觉得它的眼神犀利而残忍,顿时通体生寒。
谢维岳看出了她的害怕,便从椅子上起身,走到了她的身后。
云沛听到动静,定了定神。她后退一步,同谢维岳站在一起,重新笑着道:“请各位内官把笼子里的鸡都放出来吧。”
内官抬头看了二层的秀作王一眼,见大王同意,便把红布掀开,打开笼子,挤在一起的鸡群顿时扑腾出来,跑了一地。
鸡的警惕性不够强,大多没有发现这殿上有猛禽的存在。偶尔有几只机灵些的母鸡,注意到了那只雄鹰,便急忙地想缩回笼子里去。
可此时,内官们早已经手脚麻利地将笼子关闭,撤到了一边。那几只母鸡见无处可躲,只能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然而,那只雄鹰却全然相反。它从一进入奉渊殿,便察觉到猎物的存在。不过那时,鸡笼被红布盖住,它还能眼不见为净。
现在,猎物就在眼前。狩猎的本性,让它难以抑制地兴奋起来。它的身体变得紧绷,眼神也愈加锐利,紧紧地盯着地上,似乎在挑选着等会儿主人一声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