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谢维岳这么说,云沛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她刚要开口,谢维岳继续道:“若不是今天你及时地发现了香中的异常,事情只会变得更糟糕。”
云沛苦笑:“现在……还不够糟糕吗?”
谢维岳道:“皇后的事,毕竟是意外,没有人能够预料到。但除了意外,还有会有许多必然发生的情况。往近了说,嘉圣节没有秀作的献艺,传扬出去,必定引起轩然大波。搞砸了皇上的寿宴,大皇子必定受累。若是大皇子受了责罚,皇后娘娘也要伤心。更何况如今皇上已有立储之意,恐怕到时候不只是受责罚那么简单。”
云沛明白她的意思,她毕竟是知道大皇子一定会成为太子的事的,所以今日才会收到消息就急匆匆地赶去了驿馆。
“往远了说,若是公冶寒真的醒不过来,咱们该如何跟秀作交代。秀作于情名正言顺,于理更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言不合下,两国再起战事——”
谢维岳忽然语气一转:“到时候我上了战场,快的话要一年,慢的话就不知多久了。你舍得那么久都见不到我吗?”
云沛没想到他会忽然说这种话,一时愣住,接着苍白的脸上竟然浮起两抹红晕。她恼怒道:“征战沙场本就是将军的指责,我身为武将家眷,有什么舍不舍得的。”
谢维岳叹道:“是啊,我受点伤流些血也就罢了。可黎民受苦,生灵涂炭,乃是你我都不忍见的场面。”
云沛却连他受伤都听不得,扳起脸来:“别胡说,哪有人咒自己受伤的。”
谢维岳的认错态度很好,他摩挲着云沛的手背,终于是被他捂热了一些。又正了神色,认真地对云沛道:“显宜公主的胆大妄为更不是你造成的。不提大幽与秀作之间暗流涌动,单是一国公主下手毒害邻国贵族,这件事就足够害人听闻。她这般的行事作风,就算不是公冶寒,日后也会闯下大祸。公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早点发现也好。”
云沛看着他,也不知后面这些话到底听没听进去。
“老爷,您吩咐的吃食送来了。”
苏合带着人,提着两个盒子进来一一摆在床边的几子上。谢维岳边起身让开地方,边对云沛说道:“让周娘子做了些清淡补气的,那药估计还要煎一会儿,你先垫垫肚子,一会儿好喝药。”
毕竟是谢维岳的心意,云沛就算没有胃口,但也没推脱。她对着丫鬟道:“这么晚了,别忘了拿些赏钱给周娘子。”
降真道:“都晓得的。夫人,你就别操心了,好好养着。”
吃过饭,又用了药。倪大夫人没来,却着人来递了消息,说是找到办法了,直接去驿馆给公冶寒治病去了。
谢维岳便叫云沛先休息一晚,等明天叫倪大夫过来问话。
这一夜,云沛始终没能踏实地睡着。虽然已经疲惫不堪,但一整晚都半梦半醒着。被苏合叫醒时,天色已经大亮。许是倪大夫开的药起了作用,身上感觉没那么虚了,只是头有些胀痛,面上还带着没休息好的疲态。
“倪大夫那边有消息了吗?”
苏合一边服侍云沛洗漱,一边说道:“夜里,宗品亟身边那个小药童来府里取了几味难寻得的药材。清早又有人送了消息来,说方子也有了,药也煎好了,可品项就是喝不下去。”
云沛的眉头瞬间又皱起来了,叹了口气道:“把这事儿给忘了。”
金颜正好端着个托盘从外面进来,见她一起身就开始皱着眉,自己也皱起了眉头:“夫人,你怎么又皱眉!倪大夫都说了,你是忧思过度。快别瞎想了,把药喝了先。”
“国公爷呢?”
金颜把药碗放到她手里,说道:“国公爷收到消息就去驿馆了,还嘱咐你在家好好休息,有消息他会着人来报的。”
云沛略一沉吟,没再说话,乖乖地把药喝了。金颜总算满意了,又叽叽喳喳地说起来:“这服药是夜里倪大夫让人捎来的,说是一起床就要服用。昨天开的那服药,等用过早饭了再喝。”
……
夏意越来越胜,云沛躺在窗边的湘妃榻上,瞧着院子里往来忙碌的仆从丫鬟们一个个都折起了袖子,有人脑门上还沁了汗。阳光一洒,亮晶晶的。
赵妈妈在一旁道:“夫人,还是把窗子关上吧,着了风可怎么是好?”
云沛哭笑不得:“都这个时候了,哪还能凉着。”
赵妈妈瞪她一眼,忍不住埋怨道:“若是你平时的身子,我也就不担心了。可你看看你现在的脸色,虚得像是能被风吹散咯!啊呸呸呸!瞧你把我气得!”
早饭过后,谢维岳又派人来传消息,说公冶寒还是喝不下去药。云沛本想去驿馆瞧瞧,几个丫鬟见拦不住她,干脆把赵妈妈请了出来,就坐在她身边,亲眼看着她休息。连谢老夫人、齐绮和谢维朔来探望,都没坐多久就被劝回去了。
赵妈妈又劝道:“好姑娘,你就听妈妈的,回床上再睡会儿。”她叹了口气,越说越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