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宗显然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东西,不解地问道:“绛珠草是什么?”
倪大夫更加得意:“说你毛都没长齐,果真是见识不够!这绛珠草早就绝迹八百年了,也确实只有我这种见多识广又医术高明的人才认得出来!”
这瓶绛珠草是他们走前,皇帝命人取出来交给他们的。同时,还给他们下了死命令:“若是还不能治好品项,你们和显煜一个都逃不了。”
云沛道:“我今日在品项屋里的香炉里发现了这东西混在香里。我虽不是见多识广的,但也因为机缘巧合认得出来。请二位给看看,是不是这个东西叫品项昏迷不醒的。”
公冶宗下意识地就想问是谁干的,话到了嘴边,想起他和云沛的约定,又生生地吞了回去。
还是别问了,万一问出什么大的牵扯,就不好收场了。
倪大夫道:“这东西叫绛珠草,传言只在玛常国的圣山上生长,不过早在玛常灭国之前就已经绝迹了。它虽在美容养颜方面有奇效,但若是用量大了,便会影响人的神志,严重的,直接就疯了。”
公冶宗皱眉道:“可这和寒妹的昏迷有什么关系?况且寒妹根本没有用驿馆里给的香。”
倪大夫一时也被难住了,他思考片刻,问道:“你说这东西混在香炉里,香炉是放在哪的?”
云沛道:“就放在床边的小几上。”
“旁边可有蜡烛?”
“有。”云沛有些吃惊,又道:“婢女说品项睡觉时会整夜燃着蜡烛,香炉就放在那蜡烛的旁边。”
倪大夫的神色有些凝重,说道:“那怕就是这个原因了。”
公冶宗听得云里雾里,更着急了:“什么原因?你快说啊!”
“这东西不耐热。若是加到香里,需要用大量其他的香来制衡,才能使其发挥功效。但燃烧的蜡烛温度固然高,不足以点燃旁边香炉里的香,却能够使绛珠草变质,发挥另一种作用。”
“什么作用?”
倪大夫的神情有些犹豫:“有关绛珠草的记载虽然稀少,但也有那么部古籍提到过。可其中只有一本里面写了这么一小段话。”
“绛珠草之气,轻散如烟,无味无形。与旁药相辅相成,可强其攻效。”
公冶宗很快理解了,说道:“也就是说,阴噬蚕之毒本来与碧蚕草等毒互相压制,才形成无毒的幻光纱。但因为绛珠草蒸腾成气,激发了这些毒性,才使得寒妹身中多种毒。那可有什么解法?”
倪大夫当下道:“不行,我得回去翻翻书!”说着,他将倒出来的那些粉末又小心翼翼地倒回瓶子里,对着谢维岳道:“这东西先借我拿回去研究!”说罢转身就走。公冶宗心里也着急得很,连忙作了个揖,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白术跟在他身后,走到门口时,脚步微不可查地一顿。
云沛没有察觉,因为她的注意力都在身旁的谢维岳身上。她看到谢维岳的眼神一直看向门外,直到那几个人的身影彻底消失。
谢维岳回过身时,云沛已经收回了视线。他看到云沛的鬓发已经有些濡湿,一张小脸白得像纸一般,失去了平日里莹润的光泽。他本来有许多话想问云沛,一时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把所有的困惑吞下去,对云沛道:“现在也很晚了,快回房休息吧。倪大夫那边若是传来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苏合和金颜顺势来扶云沛,但云沛却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谢维岳。
“你怎么不问问我条件是什么?”
谢维岳神色柔和,低声道:“我要问的,不过要等你休息好之后。”
云沛继续问道:“你不好奇吗?”
“好奇。”谢维岳的眼神很坦诚:“但你需要休息。”
接着,他看到云沛垂下了双眸。她的睫毛真的很长,长得能把眼睛里的情绪挡得严严实实。
云沛再开口时,忽然问起了另一个话题:“我看你方才好像一直在看白术,他有什么不妥吗?”
谢维岳一愣,不知为何,他下意识地想要逃避这个问题。但他想起与云沛互相坦诚的约定,斟酌了片刻,说道:“只是觉得他身上有些故人的影子,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云沛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奇怪,没等谢维岳探究出那眼神的含义,她似乎是真的没有力气去追究所谓的“故人”了,飞快地收回视线,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先回屋去了。”
等人走了,谢维岳唤来府中的小厮,吩咐道:“去请周娘子准备些清淡补气的吃食,等会儿给夫人送去。再有,倪大夫若是来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带来见我。”
小厮应了声,麻利地去办了。
谢维岳在虚白堂正堂又独自站了一会儿,心里还是放心不下,便也回了福湛居。
云沛正靠坐在床上,神情比方才更显疲惫。见他进来,云沛马上问道:“是倪大夫回来了吗?”
谢维岳走到床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