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鹤年站在平地上，心有余悸地看着之前那个坑。
本身处在地下十八层光照就很少，基本上唯一的光源是阿黎这个周身浮动着金光碎屑的神。坑里面黑洞洞一片，看不出多深，也看不出多大。
“咱们不会掉下去了吧？”方鹤年面色僵硬深呼吸：“这玩意儿到底挖了多深啊？这群鬼盖楼不往上面盖往下面挖啊。”
“不会掉下去的。”卢开宁镇定道：“我盖的楼，不会塌。”
阿黎正大力拍打方鹤年的后背试图让他感到一丝安心，闻言顿住了。她想起那个阿芳说过方鹤年他们在盖房，本以为是在糊弄她，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阿黎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是该说这鬼挺诚实还是该说是她太谨慎？阿黎有些焦躁地捏着衣角，又转去捏方鹤年的胳膊。
“你们真来盖楼了？”
这事儿吧，不说也就算了，说到这个方鹤年就来气。
“做鬼怎么了！做鬼就可以随便使唤别人干活吗！”
“干不好就要挨揍啊！还一点工资都没有哇！它们就是想白嫖我和老卢！”
“灭绝人性！丧心病狂！恶劣！太恶劣了！”
阿黎是个偏心眼儿的，她家熊孩子再熊那也是她家熊孩子，她会自己教育，什么时候轮得到一个陌生鬼去欺负他了？
这简直是在挑衅她的威严！
阿黎越想越气，手下力气也越来越重，直到方鹤年开始小心翼翼地倒吸凉气，才回过神来。
方鹤年还想靠阿黎给他撑腰，此刻只恨自己不够绿茶不能引起阿黎的怜惜。
但他还想尝试一下。
“他们怎么能这样啊！”方鹤年夹着嗓子嘤嘤嘤：“竟然欺负人，太奶你看他们真的好坏噢！”
方鹤年没什么心眼，是个明明白白的傻白甜，他没拿捏住弱柳扶风我见犹怜的精髓，于是说出这话实在不像是绿茶，倒像是给大反派打小报告的恶毒妖妃。
“鬼就是这样的，习惯就好。”
阿黎还没听出来什么呢，她确实也生气，但她更觉得方鹤年没什么生命危险就没啥事，在这里哼哼唧唧有些娇气。还是卢开宁先反应过来了。
卢开宁清清嗓子，一双薄薄的眼皮微抬，清凌凌地看了过来，攫取到阿黎的眼神后，又黯然地垂了下去。
“没关系的，人生总会遇到一些不太容易的事，咳咳咳，没关系，做多了也就慢慢熟悉了。”
他捏着自己的手臂，指尖划过因长时间用力而暴起的青筋痕迹。继续往下，白皙手臂上一道灰痕明显，灰土颜色下晕着被蹭伤的青紫，一直蔓延到充血的指尖。
他甚至晃了晃，脚步一错，身子歪了过来。阿黎下意识伸手去扶，却见他坚强地站直了回去。
阿黎：……
阿黎觉得他演得有些过了，她有点想揍他，却猛然瞥到了他那张漂亮的脸。
几乎是泛着透明的白，只有唇是一点淡色的粉。他本身发色也浅，睫毛隔着眼镜轻颤着，整个人像是要羽化一般，脆弱又精致。
啊……下不去手。
对，没错，她就是个偏心眼子！即使卢开宁长得比方鹤年漂亮！即使卢开宁比方鹤年聪明！即使卢开宁比方鹤年更用心思！
但她还是坚定地站方鹤年！方鹤年想让她去给他出气！她就去！有她这个长辈在，小孩子娇气点怎么了！这是小辈信任的表现！
“你别哭啊。”阿黎心疼地拍拍面前青年的脸蛋：“放心，太奶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相貌昳丽的青年点点头，指尖从自己手臂上滑落时轻轻一翻转，就夹住了阿黎的袖子。他把那一点布料紧紧缠在自己手上，露出一个颇有些喟叹的笑。
好一派父慈子……祖慈孙孝的场景！
方鹤年：……
方鹤年属实没看明白这目前是个什么情况。
阿黎在不久之前才为了他的安全去威胁了卢开宁，他还在这想方设法缓和两人关系，可现在呢？她就差搂着卢开宁喊乖孙了。
这变得也太快了吧！
他想，或许是这周围太黑了。抛开脸不谈，卢开宁和他身形相似，都是瘦瘦高高的，阿黎怕是认错了人。
方鹤年在旁边蹦哒着刷存在感：“太奶，那个，我才是方鹤年。”
阿黎：……
方鹤年晃着她的胳膊：“太奶啊，神女！你看看我？”
阿黎：……
方鹤年不死心：“喂喂？听得到吗？是信号不好吗？我就在你背后啊！”
阿黎：……
阿黎一巴掌糊在方鹤年脸上，用物理手段强迫他闭麦，并狠狠揉了揉。
“你，放，心！”阿黎咬牙切齿：“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可恶啊！这小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谁要他来提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