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声音低了下去。
方鹤年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里面东西他也不敢随意碰，虽说就他一个人，却反倒拘束。
他实在无聊，又心虚不敢出去，就悄悄拉开门，想看看门外的人们在做什么。
方鹤年拉开门。
晴天霹雳。
方鹤年关上门。
他眼花了？
方鹤年再次打开门。
好消息，他没眼花。坏消息，他没看错。
在他的视角里，阿黎正捧着卢开宁的手往自己嘴边凑。她红唇微张，露出一小截洁白的小虎牙，目光专注而坚定，似是要亲吻青年的掌心。
而卢开宁竟也没有拒绝，方鹤年看不清他的神色，可他身子微微前倾，不是疏远，反倒是靠近了阿黎。他伸出的那只手上红痕一片，另一只手紧紧抓着沙发靠背，指腹陷进绵软的内里，凭空生出一种旖旎气氛。
方鹤年简直不敢相信，一股莫名的被背叛了的感觉腾空而起，就好像明明说了要一起斗地主结果两人跑去玩了五子棋，显得他无比多余甚至……像个傻子。
好啊，他还在这玛卡巴卡呢，以为是他惹了人家生气自觉来思过，结果人家是故意支开他的？俩人都换赛道到言情频道了？
他浑身冰凉，掌心冷汗涔涔，怒火却犹如实质，从脚下直直烧到了大脑，烧得他理智全无。
“你们在干什么！”他怒吼道。
这可是，这可是他老方家供奉了几百年的神女！这可是她受了一点委屈他列祖列宗都要掀了棺材板来找他的神女！
卢开宁你怎么敢！
方鹤年瞳孔地震，眼睛通红。
他快步走上前去一手一个给两人拉开，小臂上青筋跟着肌肉一起颤抖。他张了张嘴，抽了抽鼻子，硬是没说出话来。
又或者，他根本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卢开宁眼神恍惚而茫然，他盯着自己的手，那里除了伤口外还有一圈深深的牙印，泛着透紫的红。她先是舔舐着那处伤口，随后才是咬。
阿黎咬他是用了力气的，也并没有留什么情面。疼痛随着她唇舌的温软一起袭来，他只能看见她并不那么柔顺而显得有些毛绒绒的发顶。
好像一只小猫。
卢开宁在那一瞬间感到了心脏跳动的顶端。像是被注射了让人上瘾的毒药，他疼痛，却感到了疯狂至死的欢愉。
卢开宁摸摸那处牙印，面无表情的用指甲悄悄掐深了些。
阿黎的神色不算好。
她刚才在干什么？口腔里都是人类的血腥味……方鹤年在说什么？亲吻？为何要亲吻？是情·欲吗？
不，相比情·欲，那种深入骨血的渴望，那种令人窒息引人沉溺的，更像是……食欲。
阿黎被自己思路吓了一大跳。
她怎么会想，吃掉卢开宁？
只有鬼才会想着吃人！她是神明！是和鬼有云泥之别的神明！
千百年，她从未想要吃人！
还是说卢开宁……不是人。
不，他是人。
但一定有哪里不对。
还是说她正处在虚弱期，鬼气对她的影响至深？但怎会如此？
她一把推开卢开宁，情绪失控下力气使得大了些，连带着紧抓着卢开宁的方鹤年一起推倒在了沙发上。
阿黎后退两步，和他们拉开了距离。
方鹤年：……
他看看冷着脸的阿黎，又看看没什么表情还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卢开宁，最后看了看自己抓着卢开宁的手。
他缓缓松开了手，转而捂住自己的脸。
这是什么爸妈离婚然后他被判给了爸爸的即视感啊！
他没有选择的权利吗？他要跟着妈妈！
呃，他是说，他得跟着阿黎呀。
方鹤年的思路被这样一打岔，反倒是冷静了下来。
他转头瞥见了卢开宁手上那圈深深的牙印，突然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
至于明白了什么……好像也没明白什么，但他隐约知道了刚才阿黎不是在亲吻卢开宁的手。
他站起身，又小心的拽了拽阿黎的衣角。
“你怎么啦？”他小声问。
阿黎只觉得心中烦闷，她不想看见方鹤年，不想看见他本该像只快乐小狗但现在慌张无措的脸。
她能说什么？说我刚刚想吃掉你的好朋友？说你的好朋友不知道是个什么鬼东西？还是说她给方家丢脸了，要是某个她熟悉的神明在这里肯定会笑话她？
方鹤年才二十出头，在她眼里还只是个小孩子。
她不想给小孩子带来负担，也不想让小孩子难做。
阿黎走进了之前方鹤年待过的那间办公室，她想自己静一静。
她“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