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分室听完分，沈棠的心放下一半，接下来就是体检之类。走出考场拿到手机，沈棠犹豫着，需要告诉季燕然一声吧，应该需要的吧？
直到走出大门，电话也没拨出去，不如先找吃的？可是打进来的倒有一个——季主任。
真的是，心海沉浮呀，沈棠接通，“季主任。”
“面试完了么？还是出来吃午饭的？”
“嗯？”沈棠张望四周，“您在这边？”
“你从天桥过马路，云渝火锅二楼。”见沈棠眼睛找到了这里，季燕然也不等她回答，挂断电话，隔窗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然后长腿迈开，挺拔健劲的侧影一闪而去。
他今天穿着那套黑色衬衫西裤，走起路来，大步稳健，凌厉劲拔又文质彬彬，超显年轻。
沈棠上去，居然是个小包厢，一个人吃饭用包厢，可能工资太多，又一个人生活，有钱没处花吧。
服务员正给季燕然上菜，他面前是个清汤小锅，“坐，自己用手机点餐。”
“女士，请您扫码点餐。”
沈棠不做推辞，心里却糊里糊涂的，怎么就和季燕然吃上火锅了。
锅底没有鸳鸯的，沈棠就点了个红汤小锅，她爱吃红汤煮的雪花肥牛，蘸芝麻酱。
菜上齐，服务员退出。
“你……”
“您……”
“你先说。”
“您怎么在这？”
“晚上要见一个朋友，就早点过来了。正好看见你，好像在找吃的，不知道面试轮到你没有，小摊上的东西万一吃坏肚子，面试怎么办？”
“我面试考过了。”话有歧义，沈棠补充，“面试我的分数也是最高的。”
“是么？”季燕然声调微扬，松口气般破颜而笑，眼睛里是异样的神采，“祝贺你。”
从小就听说，这个世界上盼望你好的，除了父母就是老师。沈棠此刻想，老师怕是要往后排一排，“还早呐，后面还有体检之类的。”
沈棠转问，“您朋友，是过来面试我们的么？”
“他有公干。”
“噢。”季燕然不肯透露，沈棠也知趣地不再谈论这个话题，不再提那个面试考官。
蔬菜吸油，经红锅一煮，把沈棠辣得够呛。
季燕然把自己小锅里的蔬菜夹进小碗，半起身，送至她面前，“吃这个，不辣。”
沈棠的意识一霎停留在那只手上，农村人喜欢看手相，是不是白皙修长，秀气柔软，品评长大是不是拿笔杆子的。
季燕然的手应该就是属于农村孩子从小憧憬的，拿笔杆子的手吧。
季燕然说，“我一直用的公筷。”
沈棠这才注意到，季燕然面前摆了两双筷子。
她真是无比疑惑呀，季燕然这么一个性情平静温和，细心又好心，而且外形优胜的人，为什么至今没有成家呢？
点漆般的年轻眸子，灵动有神如繁星，含笑望过来，又似有几分疑惑，一望就望进人心里脑里，季燕然不自在地避开，又忍不住转回，“有话要说？”
“……季主任。”沈棠想想领导的私生活也不是她能过问的，“这顿我请您好不好？反正我很想请您吃顿正儿八经的饭。”
季燕然笑，“饭算不算正儿八经的，在于吃饭时的体验，上次路边车里的肯德基已经很难忘了。”
“……啊。”沈棠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
“这顿算我提前祝贺你的，真想请我的话，等你入职拿到第一笔工资再说吧。”
“那……到时候请什么我定，不管请什么，您都不许拒绝。”沈棠压下心里的猜想，笑靥嫣嫣，年轻的朝气感染得季燕然一时忘我，饶有兴致地追问，“你准备请什么呢？”
“我已经想好了，先保密。”此时的沈棠，一个眼神都是神采奕奕的，真是好看。
季燕然一身静气地坐在对面，目光慈柔，默许了她的决定。虽然神色不显，心潮却很热烈，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原来就是快乐，还会随着她偶然的一言一行，不断膨胀加倍，凝聚成奇妙的力量，一浪一浪地在骨血里涌，让他这个年逾半百、生活海波不惊的人，还能喜悦地对未来的某一天充满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