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忠跪下眼泪涮涮地往下掉,缓了好一会儿,才哽咽着开口将自己一家子的经历简单说了一遍。
卢老憨听着也是一脸动容,毕竟是活生生的人,哪能就这样被自己的亲人对待?
王二忠当兵两年,自然也是给家里免了两年的农税和瑶役,他一退伍,便在家里遭受了嫌弃。
一个是嫌弃他少了一只胳膊,干活不方便,也挣不了什么钱了。
另外一方面,竟是嫌弃他回乡了!
王二忠的亲娘指着他的鼻子骂,怨他不该回来,就应该守在军营里,这样他们还能省下好些个粮食来。
不管怎么样,王二忠还是回来了。
可是因为受了伤,自然是被家里人所轻视。
王二忠的娘哄着他拿出来了一些银子后,王二忠的孩子病了,他娘却不肯掏银子,至此,他才明白自己在家里头是彻底地没地位了。
王二忠的娘觉得一个女娃子家,不需要看大夫,病就病了,又死不了,就算是死了,那也是省了口粮食!
这一番言论,自然是激怒了王二忠。
最后在族里人的干预下,王二忠还是被家里给强行分出去了。
只得了二亩的薄田,最后为了给女儿看病,又不得不将那田地给卖了。
一家子原本就是苦兮兮的,这一卖了田地,就更穷了。
王二忠只有一只胳膊,活也不好找,还是他媳妇天天去给人家当杂役,好歹是能吃上一口饭,儿子也懂事地很,天天出去砖窑里上工。
只是孩子到底年纪小,原本就吃不饱穿不暖,再一累,这身子骨也就坏了。
陈星言叹了口气,难怪他们一家四口执意要卖身为仆呢。
经历了这些,怕是对于人情事故也是看地相当地透彻了。
“先吃饭吧,等吃完饭,安置了孩子,你们兄弟两个再叙旧。”
陈星言发了话,可是王二忠一家四口却是十分拘谨,吃东西也是只拿着窝头干啃,不敢吃菜。
最后还是王氏性子上来了,气得将一整盘的白菜炒肉端到了他们跟前,凶巴巴道:“吃!不许剩!”
王二忠感激地就又想要磕头了,被一旁的卢大熊给按了下去。
“好了,先吃饭。”
陈星言在一旁看着呢,没敢让他们多吃,这都不知道饿了多少天了,一下子吃太撑反倒是容易生病。
估摸着他们吃了个七八成饱,便让菖蒲将东西都撤了。
“嫂子跟我过来吧,我先带你们去安置,让他们一起再说说话。”
王二忠的媳妇手掌在自己的裤腿上蹭了蹭,一脸的紧张,“别,别这么叫俺,俺姓孙,没名字,您叫俺孙氏就成。”
听着女人的口音,好像还不是高阳县的。
陈星言也没有再多问,便领着他们先出去了。
菖蒲给抱了两床旧被子过来,都是干净的。
卢小六走之前已经将屋里的炕烧上了,虽然不及主屋暖和,可是好歹也有一丝热乎气儿了。
“你们今天晚上就先将就一下,等明天咱们有时间了再收拾其它的屋子安置。”
孙氏又感激又紧张,“不将就不将就,这已经是极好的了。”
话落,可能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又赶忙推着自己的两个孩子道:“快给恩人磕头,咱们有饭吃,也有地儿住了,不用再去受冻了。”
两个孩子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紧接着就是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
陈星言可是被这阵势给吓着了,赶忙将两个孩子扶起来。
“快起来,既然来了,那就安心住下,你们的爹爹曾经跟我相公一起上战场杀敌,那就是过命的交情,放心吧,不会再赶你们出去的。今天先好好睡一觉,待明天咱们再商量怎么办。”
两个孩子一边抹泪一边点头。
可见是真地穷怕了。
陈星言看着这个男孩子,身高也不过才到她的胸前,竟然就已经去砖窑里做工了,那小胳膊一摸,除了皮就是骨头,真是一两肉都没有。
晚上,陈星言倚在卢大熊的怀里,商量着如何安置这一家四口。
“我明天先托人去打听一下,二忠也说了村子名儿,如果打听到的消息属实,那就让人留下来,如果不属实,我再想别的办法。这几天就得先辛苦你了。”
“不辛苦,这里是卢家村,他们一家四口残的残,小的小,估摸着也做不出什么恶事来。晚上有你在,他们定然也不敢胡来,白天家里人就更多了,他们没机会做坏事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总之你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
“嗯,我知道了。”
次日卢大熊就托了镇长家的小公子去打听王二忠的情况,还给了他半天的假。
卢小六和卢有财都早早地过来装货了,两人早先一合计,便合在一起卖。
不只卖罩衣,还卖如意果酱和如意丝、如意片啥的。
总之就是如意坊这里出啥,他们就卖啥。
这样两个人正好不会太累,也不会太轻闲了。
而且卢有财家里头有牛车,卢小六还能沾他的光,省得自己靠两条腿四处转悠了。
“小六,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