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鸟啼鸣,清风拂面。
勤王府的轿撵停在林相府在外半里处的正街上,依着林无忧的说法:大好晨光,回门报喜,勤王夫妻应该从京都主道处,携手并肩一同走进相府,这才符合李家二郎的宠妻救人的形象。
李郢承欣然同意,只是修改道:
“宠妻,不只是外象。”
晨曦中,京都正街之上,李郢承一身白底金色暗纹的五爪蟒袍,墨发高束,身侧别挂着一柄未开刃的短刀,是为武将身份。
林无忧一身鹅黄色的开襟短衫官家襦裙,头顶梳上百合发髻,笑眼弯弯,俏丽秀美。
来往百姓,无不称赞两人天造地设,恩爱无双。
两人并肩而行,步履轻快,身后跟着黑甲卫,带着回门省亲的礼品,面色愉悦。
一行人走到丞相府大门口时,却看到林相带着夫人及管家仆从站在相府门前恭候,身披露珠的衣袍袖摆,想来已经站在晨光中,等候多时。
“阿父阿母!”
林无忧见到自家父母,提着裙摆就小跑过去,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林相见到林无忧,却没有半分喜悦,反而低眉俯首,道:“老臣,见过勤王妃。”
林无忧脚下一顿,他看着阿父阿母生疏的行礼,小脸上的笑容一寸一寸的落下去。
李郢承走到林无忧身侧,对林相拱手一礼,道:“儿李郢承,见过父亲。”
林相对李郢承欠身回礼后,又带着夫人家仆尽数躬身行礼道:
“老臣,拜见勤王殿下,听闻雁门战事艰苦…唯恐辜负先皇托付……
老臣,叩谢勤王救主之恩。”
言罢,林相竟然双膝跪地,向李郢承叩首行之大礼。
李郢承退后一步,神色顿了顿,才俯身扶起林相,也示意让林无忧快快扶起林夫人。
这样的阵势……林相今日不像老父嫁女,更像是托孤辞行……
李郢承心中已猜到几分,面上却不显。
“林相,本王今日是来带新妇回门省亲,你我二人并无官家身份,只谈家事可好?”
李郢承对林相拱手道:“忧儿嫁给我多日,是小婿疏忽了,今日特来谢罪。”
林相不语,侧身对府内做了个“请”的手势,将李郢承和林无忧一行人让进府内。
林无忧的心凉了一半,她亦步亦趋的跟在李郢承身后,眼泪在眼眶内打转,强忍着不让泪滴落下。
自大婚出府,她有大半年的时间未曾回来林相府地,如今好不容易回到这府中,却觉得越发生疏了。
她出生在先皇当政的最后几年,那时候先皇昏庸无度,几个皇子夺嫡争权,京都城中乌烟瘴气,官宦百姓从上到下没有一天安生。
阿父阿母年轻时在西南巡游时,曾对中年遇难的张天师有过一饭之恩,林无忧出生时便借着这一饭之恩住进龙虎山,成了张天师的徒弟。
也是自出生起,她同这京都林相府的缘分终究是浅薄到了尽头。
每次林无忌来龙虎山探望她,她总是缠着哥哥多讲讲相府里头发生的趣事,还有相府里头的桃花杏花可是开了败了?又或是相府后院的假山是不是又该清理杂草了?
她总是心念这阿父阿母的宅子,也总会期盼着阿父阿母可以得空来龙虎山,像哥哥一样,探望自己,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她一定兴高采烈的将师父和师兄们都叫来,向他们介绍自己的阿父阿母,是多么疼他爱她……
可是,这十二年中,阿父阿母一次也没有来。
直到她下山,被圈禁在相府内等待出嫁,那一年,她虽然没有自由,但是夜夜可以同阿母说话,日日可以看到阿父的身影,她,也是高兴的。
林无忧抬眸,她隔着泪水努力的看清身前行走的阿父和阿母,可是越看,这泪水越多,人影身形却是越发看不清了。
面前的两位衣着华丽的贵人,到底先是这朝廷的林相夫妇,还是她林无忧的阿父阿母?
林无忧的手被握住,温暖的手掌将她从自小对父母亲情的执念里抽回神来。
“忧儿”
李郢承放慢脚步,走在林无忧身边,对她道:“父母为儿女,计之深远。我们且看看再说。”
林无忧稳住心神,随众人来到前厅内,与李郢承一起坐在客座上。
“勤王,勤王妃。”
林相坐在主位,对二人道:“昨日才得知两位今日要回门省亲,准备仓促,招待不周请勤王担待。”
李郢承起身对林相行了长辈礼,言语谦和的道:“父亲,是小婿失礼,请父亲责罚。”
林相看了李郢承许久,才点头道:“勤王,你与老夫听闻的李家二郎,或有出入?”
李郢承笑着坐下,对林相拱手道:“年少轻狂,父亲大人见笑了。”
林相拿起手中茶杯,有一下没一下的吹着浮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