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夜幕将至。
王府的寝室门外,是一片占据了大半个院子的池塘,月色下的池塘中有三两朵刚刚盛开的荷花与夜空中的月亮交相辉映。
清雅又淡泊。
林无忧坐在池塘边的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摇晃着,她板着指头认真算着……
回到京都也有快两个月的时间了,李郢承却是连一顿完整的饭也没吃过。
本想着回林府去探望阿父阿母,却被林丞相派人婉拒,说她出嫁之后的首次回府,必须是和夫君一道,才符合礼仪规程。
林无忧无奈又心疼。
李郢承是个大忙人,如果要让他空出一日时间回门拜见家长,那日程排序可有的等呢。
夜色渐沉,夜露深重。
林无忧等在房间内,面前是新来的海棠丫头刚刚端上来的热饭热菜。
“夫人……”
海棠行礼道:“王爷还未回府,传话让夫人先用,无须等他。”
林无忧摆摆手说:“没关系,王爷今日说过的要陪我用晚餐,他就一定会回来,我等他。”
海棠欠身,也不劝说,行礼退下。
一桌子菜饭反复热了三次,原本青翠的烫水蔬菜都发了黄,李郢承才姗姗来迟的出现在房中。
他神色疲惫,看到林无忧,嘴角便不由自主的带了笑意。
“忧儿,让你久等了。”
林无忧迎上去,为他脱去外袍,语气中透着心疼,道:“听房乔说,你中午就没有吃东西,这么晚了,一直待在宫中,可有用些点心酒水?”
李郢承握住林无忧的手,走到桌边坐下说:“宫里的点心再好,也没有眼前这一桌酒菜让我心急。”
他将筷箸递给林无忧,笑着说:“吃饭吧,旁的事情,都不重要。”
林无忧余光看到李郢承怀中露出一抹明黄色的帕子,这是只有圣上才可以用的颜色。
“杨凌皇帝可是又来了什么旨意?”
林无忧关切道:“可是又要出征?”
“不是。”
李郢承见林无忧担心,索性放下筷箸从胸口内将密旨取出,摊开给林无忧看。
“突厥后裔,残留宫中,是杀是收,全在勤王念中。”
林无忧不懂,问他:“突厥后裔?”
“杨菀。”
李郢承看着林无忧道:“杨菀母妃是突厥可汗献给先皇和亲的妃子,和皇帝的长姐义成公主同年出嫁。
义城公主嫁往突厥和亲,杨菀公主的母亲来中原嫁给先皇为妃。
本是相互往来的好事,只是最近许多年,皇帝行事荒唐,上位后不仅屠戮朝臣,更逼死了杨菀的母亲,这才得罪了突厥始毕可汗,才引发雁门北塞之困。
如今杨菀赐住在冷宫内,是突厥遗脉,她在亲征之前便向皇帝进谏过先皇赐婚将军府的事儿……
如今回朝,她不提也就罢了,可是前几日又上承乾殿求皇帝履行先皇婚约……
皇帝被她烦的紧,借着突厥血统的关系,将这麻烦抛给我,让我自行决断。”
林无忧闻言,脑子里就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亦正亦邪的小公主杨菀,向她一边祈求一边威胁的神态……
实在可怕!
“杀,这是先皇血脉,是为不忠;不杀,这是新皇旨意,只有……收入府中?”
林无忧越分析,越觉得无力。
她抬眸看着李郢承道:“眼下,你待如何?”
李郢承对上林无忧的眸子,淡淡的道:“本王说过,忧儿之后,再无妻妾。”
“可是……”
林无忧眼眸动了动,她担心的道:“她是公主,不能因为一个承诺就……杀了她。”
李郢承挑眉,问道:“夫人的意思是,收入府中?”
“倒也不是……”林无忧进退两难,抿唇不语。
李郢承失笑,他挑着林无忧的下巴,柔声道:“夫人这次表现不错,没有再将为夫推出去……”
“可是,我也不想你因我为难。”林无忧心中感动,却又愧疚。
“忧儿担心我?”
李郢承看着林无忧的眸子,心里升起一股暖流。
“自然是担心的。”
林无忧抬手握住李郢承的手,说道:“收入府中,也不代表着……一定要收房纳妾……我,我可以容忍……容忍这府中有别人……只要……”
她越说声音越低,可是李郢承却听得清楚。
他目光促狭的看着林无忧,故意问她:“只要如何?忧儿大些声,为夫听不清楚……”
林无忧心一横,对着李郢承的眼睛,扬声道:“只要李郢承心中只有我一人,其他的,我不在乎。”
“哦?”李郢承笑道:“不在乎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