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渐渐退去,曙光初现,一夜的激战也渐渐平息。雁门关主城东西南北四周无不弥漫着硝烟和血腥的气息,满地的黄沙泥土被鲜血浸泡着,战马的嘶鸣声在远处响起,似是在凭吊着他们战死的主人……
这一场突厥退兵前的惨烈厮杀,让雁门关外,平静了数十年。
突厥在第二日撤军。
历时七日杨凌得救,大军班师回朝,大赦天下,封赏李冗为唐国公,赏城池驻地,赐名“晋阳郡”,择日迁住。
同月,宫内的赏赐接连而下:
封李世明为勤王,在京都城内赏府宅基地,是为勤王府。
封林无忌为左勋卫骠骑将军,统兵三十万,镇守北塞和西域两处。
如约,杨凌亲自下旨,御笔亲封救驾有功者千户万石,世袭官爵。
在那个波澜壮阔的乱世里,少年将军封王拜相,伴随着唐国公次子的身份名头,一时间风光无二,名声大噪。
京都城中,最好的土地被赐给李郢承做开府,本应该热闹非凡的勤王府却关门谢客,勤王府内的装饰陈设,也是一片朴素。
比起之前李冗在京都的将军府,更加简单,更加低调平凡。
………………
式微,式微,胡不归兮?
暮霭收,清淡里。
苦争春,群芳妒,只想香如故。
………………
林无忧张罗着家仆们将原先将军府的旧家具搬入勤王府中,就连她中下的草药花苗,也一起连根带土的搬进勤王府后院中,重新安家。
“忧儿。”
自那日雁门北城重逢,李郢承便一直唤她做忧儿,亲昵无间,独一无二。
“王爷。”林无忧屈膝行礼。
李郢承扶住她,笑道:“此处并无旁人,你这恭顺谦卑的面具,又画给谁看?”
林无忧对上他的眸子,灿然一笑。
她回身看着这诺大的勤王府,笑着说:“说来也是,此处不再是压抑的将军府,而是将军自己的府宅,不必再掩饰什么。
李郢承嘴角扬了扬,抬手掐了住林无忧嘟嘟的小脸道:
“说了多少次,要叫夫君……不是什么将军王爷。”
“肉麻的紧!”林无忧脸红。
萧六儿手上拿了个桃子,放在口中咬了一下,坐在院中的合欢树上,酸的直牙疼。
李郢承抬头看他,语气中尽是不爽:“你为何在本王府中?”
萧六儿不以为意,握着桃子的手指了指林无忧道:“阿零在哪儿,本大爷就在哪儿。我管你是什么将军王爷,阿零笨的很,可不能让她被人欺负了!”
“不速之客。”
李郢承冷声:“你该回你那抱月楼去。”
“本大爷四海为家,你管我在哪里!”
萧六儿将酸桃子往怀里一戳,飞身从树上跳下来,站在林无忧和李郢承当中,笑道:
“你现在贵为勤王,日日都得进宫见皇帝,下午还得去兵马场督军练兵,哪有时间陪阿零,本大爷在此,阿零开心,阿零喜欢,你管的着吗?”
李郢承回头看了看林无忧,声音柔和了些,道:
“为夫的确军中事忙,忧儿可是觉得无聊寂寞了些?”
林无忧摆摆手,笑着道:“你别听那阿丙胡说,他在这里是为了帮我种花种草,这后院里的花花草草十分复杂,之前在龙虎山时,阿丙便与我一起研制花草种子。
制毒制药的,总得有个苦力不是?”
林无忧说的轻松,她浅笑晏晏,摇晃着李郢承的袖口道:
“夫君莫怪,就当多个朋友多条路,就让阿丙陪我吧。”
李郢承失笑,他抬手揉了揉林无忧的额发,道:“赶紧找几个手熟的丫头,将你这一对双丫发髻换成百合髻……
都已经成婚多时,发髻还像个孩童一般。”
“属下遵命!”
林无忧笑得开朗,她指了指寝室内正在收拾被褥的丫头道:“手熟的丫鬟已经寻来了,名叫海棠,是原将军府的婢女。”
“哦?”
李郢承顺着林无忧手指方向看去,这屋内的丫鬟背影的确眼熟。
“既然是将军府旧人,用起来会顺手些。”
李郢承想了想,补充道:“大哥人虽然还在宫中,但是父王却迁移至晋阳郡,远离京都,忧儿,万事当心才好。”
“遵命。”
林无忧学着黑甲卫的样子对李郢承行了军礼,嬉笑怒骂皆是讨巧的样子。
李郢承心中愉悦,可是眼下外人挂在树上,不合时宜的碍眼,令他心下不爽。
“萧六儿。”
李郢承面对这位不速之客的眸子瞬间冰冷,他沉声道:
“我夫人今日留你,当你是昔日旧友,本王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