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郢承看向雁门的方向,只见夜色中的北塞无云遮月,漫天漆黑。
他思索片刻后,对房乔道:
“布疑阵。”
房乔身躯一震,抬眸问道:
“将军……阵眼处何人打头阵,与敌军武将对战?”
“与之前一样,本将首当其冲。”
房乔担心的抬眸道:“突厥骑兵十分凶险,即使有义城公主和亲多年,这等野人军队,未必会守规矩。将军冲阵对战……必是日日惊险。”
李郢承扶起房乔道:“城中皆为我亲友,更别提还有皇帝被困。本将若不坐镇,何人还敢跟着我李家军拼命?”
房乔拱手,再问道:“老将军那里,如何交代?”
李郢承看着房乔的眼睛,他目光坚毅笃定,虽未开口,却已经说出了答案。
父谋,子亦可谋。
………………
飒露紫与青骓甚通人性,一路飞驰,迎着北塞恢宏的落日,披着余晖进入雁门主城。
刚一入城,便有军士迎上来,跪地行礼道:
“属下恭迎少夫人,请二位随我来,林都督在西北角的民宅内养伤。”
林无忧与萧六儿对视一眼,向军士抱拳回礼,牵马随他走向城内。
雁门主城是北塞三十九城中最繁华的城池,居民众多,商贸繁盛。
这里北临突厥,西临西域,东通高句丽,若没有战乱,此处便是经济四通的核心位置。
近半年来,突厥频频来犯,主城之内的商贩走卒少了一半,日落之后更是人烟稀少,家家户户闭门不出,生怕惹上麻烦。
林无忧等人沿城中主路走了一柱香的时间,终于从南边城门入口,走到了主城西北角一方民宅处。
军士推门而入,里头还有十伤兵在院中疗伤小住,他们见到林无忧进来,齐齐行礼,向少夫人问安。
林无忧将包裹中金疮药给萧六儿,道:“院中的伤病多是外伤,阿丙你来替他们重新包扎上药。”
林无忧看着院中士兵的伤口,心中紧张的问带路军士:
“我哥哥呢?”
“无忧……”
军士还未回话,民宅院中居中的屋门被推开,林无忌站在门口,对林无忧道:
“让无忧担心了。”
林无忧迎上去,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着林无忌的伤势,还好还好,只有手臂的骨折和外伤,并没有严重内伤。
可是……
“少将军说哥哥伤势严重?”林无忧看着自家兄长,问道:“哥哥康复的这样快?”
“疑兵之计。”
林无忌带着林无忧进屋坐下,向她解释道:
“如果不是我上报负伤,无法再行战力,子吟便不能带兵出征北塞。”
林无忌为无忧斟茶道:
“也就无法引得陛下亲征。”
“为何要引杨凌亲征?”林无忧想了想,自己回答道:“你们想借突厥的手……”
“当然不是。”林无忌正色道:
“我们是想借陛下亲征的机会,彻底消灭突厥来犯我北塞的心思。”
林无忌见幼妹不懂,他解释着:“突厥始毕可汗对陛下怨恨已久,只有听闻陛下亲征,那始毕可汗才会倾巢而出……
如此,我朝才有除恶必尽的机会。”
“那哥哥为何等在雁门主城?”林无忧饮下一口茶,对林无忌道:
“可是借养伤的借口,在此屯兵,黄雀在后?”
“无忧聪明,一点就通。”
林无忌目光赞赏的看着自家幼妹,他补充道:“李冗老将军有密报,说突厥可汗下一个攻城的目标是崞县,雁门主城在崞县之后,刚好可以等到老将军的二十万援兵汇合,再一起拿下疲于作战的突厥骑兵。”
“老将军……”林无忧不知道为何,听到这位偏心的父亲,心里隐隐发慌。
“老将军带兵多年,随先皇征战天下,用兵如神,探子遍布全国……”
林无忌顿了顿,继续道:“想来,情报不会有误。”
“兵书上说:上兵伐谋,老将军自然计谋如神,只是要看……他的敌人是谁了。”
林无忧心中紧张,她对兄长解释道:“哥哥不知,这几日在营中,无忧听闻杨凌皇帝和云定兴老将军意见不合,自己要带兵突击突厥……李冗老将军那边,又不偏不倚的撞上高丽军队,拖住脚步……”
她思虑再三,继续道:“如果,李冗的目标是突厥,又或者……带了私心,目标再加一个杨凌皇帝……那倒也不可怕。
万一……”
她不敢再说下去,脑海中却不可控制的浮现出李郢承回京都当日,背上那触目惊心的八十廷杖。
“无忧,你是说虎毒……或食子?”
林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