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乔犹豫片刻,才对林无忧一拜。
“回禀夫人,林都督在雁门养伤,伤势过重,所以不能前来与大军汇合。”
“伤势过重?”
林无忧蹙眉,忙问道:“身边可有良医?”
房乔顿了顿,才道:“陛下御驾亲征,军中最好的医官都在营内……”
他见林无忧脸色突变,连忙又解释道:“不过主子寻了雁门内最好的郎中日日为林都督清创换药,等到大军逼退突厥人,再带林都督回京都疗伤。”
“只怕等不到那一刻了。”
林无忧沉眸,对房乔道:“多谢房校尉告知消息,我跟阿丙这就前往雁门寻兄长,为他治伤。”
房乔侧身一步,只说:“主子曾交代,如果夫人听说林都督消息定会前去寻他,主子已经为二位备了快马,请随我来。”
林无忧和萧六儿对视一眼,疑惑的跟着房乔来到马厩。
“这两匹马是将军最爱的战马,跟随将军多年,甚有灵性。关键时刻,可以救命。”
房乔将两匹马牵过来,交给林无忧道:“飒露紫和青骓会护主,如遇危险,趴在马背上,抓稳缰绳,他们会带二位回营。”
林无忧不明所以,萧六儿看着这两匹马却惊呼道:“这就是那两匹战无不胜的神马啊!”
他上前,轻拍着青骓的马背,赞道:
“足轻电影,神发天机,策兹飞练,助我戎衣,好马!”
他再看林无忧手中的飒露紫,说道:“阿零,你手里这匹马更是了不得。”
萧六儿赞到:“紫燕超跃,骨腾神骏,气詟三川,威凌八阵。这匹马的战功,比这军中的都尉都多!”
房乔见萧六儿懂马,亦赞赏道:“少侠识骏,在下佩服。”
林无忧拍了拍飒露紫的马背,转头问房乔道:
“将军一早就知道你拦不住我,可是他将战马给了我们,自己怎么办?”
房乔拱手,回禀:“这句话属下未曾问过将军,将军只说……”
“他说什么?”
林无忧好奇,萧六儿却挑眉退后一步,满目促狭。
“将军说……夫人更重要……”
房乔说的尴尬又窘迫,可是他余光里却瞧见林无忧比自己更窘迫,脸颊绯红。
“好了好了!”
萧六儿上前打断:“等我们从雁门回来,你在寻那个小将军谈情说爱吧……”
他翻身上马,对林无忧道:“天色还早,我们快马疾驰,天黑前便可以到雁门。”
林无忧也上马,出发之前再对房乔嘱咐道:
“今日崞县其中细作会有动作,请房校尉一定提醒将军小心!”
“属下遵命!”
房乔看着二人离开,神色才渐渐凝重起来。
军中的探子分布各地,那突厥要夜里强攻之事,李郢承一早有听闻,倒也不是困境绝路。
突厥想要火烧连营并不能让大军陷于险境,当今最危险的却是主帐中那位御驾亲征的杨凌皇帝!
小皇帝性格诡异奢侈不说,最要命的是他好大喜功不听劝阻,非得要带兵突击,试图带大军以多敌少杀出重围,如此,才能证明自己英勇非常!
两军相对,最怕自乱阵脚军心不齐。
李郢承一早就料到自家夫人担心兄长,如今刚好借机让萧六儿与林无忧去雁门探望,借着雁门主城的安全才能护她二人周全,让她二人与林无忌一道修养在最安全的地界儿,自己才能抛开杂念,专心应对接下来的恶战。
北雁归,西风烈。黄花落,夕阳落。
突厥与旧唐的大战一触即发,边关百姓的生杀予夺,算在皇权的一念之间。
云定兴老将军年至古稀,依然风姿不减,挺拔的腰背诉说着此生金戈铁马,不屈之魂。
可是如今,他却双膝跪在杨凌的马蹄之下,在军营入口处以身挡道,以头抢地,血流满面……
“陛下,不可啊!”
杨凌拔剑指向云定兴的咽喉,冷声道:“今日,我看谁敢拦朕!”
云定兴不惧,他为朝廷奔波一生,无儿无女,无牵无挂,他有的只是一腔忠心义胆。
“陛下!三十九城,只剩雁门和崞县,足以见得这次始毕可汗那老贼,也是精英尽出,意图不在我等北塞守将,只在陛下一人啊!”
云定兴眼眸发红,称的脸上鲜血更加可怖。
他跪着往前一步,硬生生用自己的咽喉顶住杨凌的利剑,他声音沙哑的道:
“今日,陛下如果非得带兵亲征,那就从臣的身上踏过去吧!”
杨凌眸色一凛,抬剑挥斩。
云定兴的发髻瞬间四散开来,一缕鬓边白发落地……
“大敌当前,朕不斩守将!但今日,谁敢阻拦朕,皆以抗旨谋逆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