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珺薇愕然,心中涌起一股未曾预料的情绪。“何必如此?”
张氏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地道:“薇儿,今日娘与你说句掏心窝的话,若你初入裴府便遭此变故,娘也许会考虑为阿煜寻一门侧室,确保裴家血脉延续。加之你俩之间的情感疏离,韩悦儿一事又如同横梗在心头的刺,娘或会默许你二人各自安好。”
“但薇儿,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爹娘心疼你,更记得你为裴家所做的一切。娘绝不会坐视你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张氏的语气加重,满含深情与坚决,“你还年轻,满腔热血,自信能够独闯天下,离开相府的庇护也能活得精彩。可傻孩子,这世道对女子总是过于苛刻。一纸和离,说得好听是双方和平分手,实际上却与被休无异。”
“一旦世人以偏见待你,你那引以为傲的才智与独立,可能会成为他人眼中难以忍受的锋芒……”
盛珺薇的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愁绪,正欲开口表示自己的不在意,却被张氏抢了先机。
“先别急着拒绝,听娘说完如何?”
“娘清楚你对大婚当日阿煜弃你而去的耿耿于怀,以及对韩悦儿事件的介怀。娘不会强求你立即接受阿煜,更不会强迫你履行夫妻之实。”
“我们不妨给彼此一点时间,几年之后,如果你依然无法释怀,不愿维系这段婚姻的外壳,我和你父亲都会站在你这边,给你追寻自由的权利。”
张氏的话语温暖而充满希望,为盛珺薇铺展开一条可能的新路。
“这几年的光阴,对你而言,足以让你尽情挥洒才华,坚实地奠定你的地位。那时,任凭何人也不敢轻易贬低你,即便遭遇流言蜚语的侵扰,你也能腰杆笔直,以自己的实力和成就,让那些闲言碎语瞬间偃旗息鼓,证明自己价值的同时,也让人心悦诚服。”
“至于阿煜,我们承诺,在接下来的数载春秋里,绝不允许他有纳妾之举,亦不会放任他外出行走时沾花惹草,引来无端的是非与纠葛。这样的安排,既是对你的尊重,也是对这段婚姻的守护。”
此番计策,若以旁观者的视角评判,对于目前尚无法自主决定这段情感走向的盛珺薇来说,张氏所提的方案无疑充满了难以抗拒的诱惑力。
然而……
盛珺薇见眉宇不自觉地拧成一团,心中的天平左右摇摆:“这样做,似乎并不合乎情理……”
张氏见状,连忙出声打断,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与自责:“确实不合情理!那新婚之夜发生的一切,不单是阿煜的责任,作为婆家人,我也难辞其咎……”
盛珺薇闻言,愕然之余更多不解:“这怎么又牵扯到您了呢?”
正当对话陷入微妙的僵局,一阵清晰可闻的敲门声响彻屋内。
“裴夫人,少夫人此刻可曾醒来?”
这突如其来的打断,似是给了张氏一丝转圜的余地,她轻轻吐出一口气,面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轻松:“让我去看看是哪位。”
开门迎接的,竟是皇宫中皇帝身边的一名太监,只见他躬身行礼,言辞谦恭而又不容置疑:“陛下有旨,即刻召见少夫人。”
……
太后缓缓地睁开双眼,意识如同晨曦初破晓,逐渐从朦胧中彻底清醒过来。
感受到周遭的关切与紧张氛围,她的目光掠过屋内每一个人,最终定格在皇帝紧蹙的眉头之上。
皇帝内心的担忧如同夏日午后的乌云,厚重而紧迫,生怕任何细微的疏忽会带来不可预知的后果。
于是,他急忙派遣最敏捷的内侍,快马加鞭地去请那位被朝野内外盛赞为智谋双全的盛珺薇。
接到召唤的盛珺薇,心中明白此行责任重大,她身着一袭朴素却不失风雅的墨蓝衣裙,步入寿康宫时步伐稳健,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超乎常人的镇静与笃定。
在众人注视下,她不慌不忙地开始审视起这宫殿的每一寸角落。
经过一番细致入微的查探,盛珺薇见微知着,缓缓说道:“太后目前虽看似安好,但臣发现有一物件,若不即刻处置,恐会成为邪气侵扰的缺口。”
此言一出,空气中的紧张气氛顿时凝固。
此时此刻,太后虽然显得虚弱无力,身形轻倚在床榻边,但她那保养得宜的面容竟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年轻态。
她那苍白的面色下,隐藏着昔日的威严与坚韧,即便是病体缠身,依稀可见当年那位叱咤风云的女中豪杰的身影。
皇帝的目光敏锐,立刻追问:“究竟是何物?”
与此同时,太后也勉力坐正了身体,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与警惕。
盛珺薇沉吟片刻,终于开口:“正是太后您常佩戴的那只和田玉镯。”
那玉镯质地温润如脂,光泽温婉而不张扬,即便是门外汉也能一眼辨认出其非凡的价值与品位。
皇帝与太后闻言,皆露出惊诧之色,难以置信地互望一眼。
太后本能地摇头否认:“这不可能!这玉镯伴随我多年,从未有过丝毫异样。”
皇帝对盛珺薇的信任不曾动摇,抢先开口询问:“盛大人,这玉镯究竟有何不妥之处?”
盛珺薇徐徐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