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在冗长的回廊,旁边的内侍宫女竟不知何时都不见了。
宁菀的双手交叠在一起,掌心满是汗水,今日之事她若是处理不好,随时可能大祸临头。
赵达突然转身,向宁菀伸出手:“前面路不好走,朕牵着你。”
“谢姨夫。”宁菀同时也顿住脚步,“臣女就是个野丫头,小时候父亲常指责我是只皮猴,什么路也难不住臣女。”
她说这话时,适时露出些许少女娇憨,看起来完全就是稚嫩的孩子气。
赵达缓缓收回手,笑道:“朕瞧着也是,你父亲没说错。”
宁菀松了口气,微闭双目,迅速再睁开,始终不远不近地跟着皇帝。
她在心里将认识的人都想遍了,除了萧陌,她实在是想不出第二个此刻能救她的人。
宁菀回头就瞧见司檀在身后跟着,她将帕子刻意掉在地上,趁着去捡的时候,用口型说了“萧陌”两个字。
司檀是个善于读唇语的,立刻明白她说的是谁,转身便回了海棠苑。
“你确定她说的是萧陌?”晋贵妃焦急万分地问,问完不待司檀回答便道,“去请萧陌,务必要快!”
司檀转身便走,她此刻即便心急如焚,也不敢去御书房阻止皇帝,若是惹得他不高兴,只怕今晚之事不能善了。
如今只能靠宁菀自己机灵些,多拖延时间,待萧陌前来。
……
到御书房的这一路上,赵达不曾再说什么,只是沉默着前行,心里却始终痒痒的。
身为九五之尊,他还从未想要宠幸一个女子,如此大费周章,往往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对方便懂了。
到御书房外时,赵达回头瞧了眼宁菀:“进来。”
宁菀的心在突突跳着,
她迈步上前,却只站在门口并未进去,反而跪地道:“臣女父亲亡故多年,如今再接触与他有关之物,心中着实悲戚,为表孝心,请皇上让臣女跪着接画。”
语毕,她伸出双手向上托举,眸色格外虔诚。
赵达微眯着眼瞧着宁菀,仿佛是想从她脸颊上瞧出她是真傻还是假傻。
盯着看了片刻,赵达摆手示意内侍官去拿画,眸中颇有深意。
内侍官很快便从旁边的书架上取下一幅画,捧着交到宁菀手中。
宁菀接过画,磕头道:“臣女替父亲谢皇上恩德。”
“要谢便进来谢。”赵达声音突然沙哑,“离朕那么远,是怕朕吃了你?”
宁菀咬着唇缓缓起身,她边在心中祈祷萧陌快来,边踏出一只脚进了书房的门。
那个瞬间,她的心狂跳不知,仿佛又看到自己曾经被逼迫嫁给周硕的那日,下唇被她几乎咬破了。
“走近些。”赵达招手道,“让朕瞧瞧你。”
宁菀往里走了两步便立刻停下:“皇上,不早了,再晚回去,祖母就该怪责臣女不懂规矩。”
“规矩是死的。”赵达示意身旁的内侍官,“去传话给宁老夫人,就说菀儿今晚住在宫中。”
内侍官忙出了御书房,顺带着将门关上,厚重的金漆大门发出沉闷的声响。
轰隆的声音如打雷般,让宁菀的心突的一跳,她掐着掌心迫使自己冷静。
“上前,给朕宽衣。”赵达站起身,举起双手闭着眼等着宁菀,“听清了?”
宁菀立刻跪地道:“臣女不敢越距,还请皇上恕罪!”
赵达还从未见过如此倔强的丫头,他缓步走过去,俯下身瞧着她:“怎么,你不肯?”
“臣女……”宁
菀身子震了震,正思虑着要怎么回答这句话才会惹得皇上大怒。
“皇上,臣有要事禀奏。”萧陌的声音骤然在御书房外响起,“还请皇上屏退左右。”
赵达咬牙切齿地骂道:“让他给朕滚!”
内侍官陪着笑脸站在门外不说话,打死他他也不敢跟大理寺卿传达这话。
“臣女告退。”宁菀起身迅速退后两步,躬身行礼之后便转身打开门离开,长长地呼出口气。
萧陌眨眼间就将她打量一番,见她衣衫依旧整齐,这才放心,可他自己刚进了御书房,身前就砸来一只杯子。
“混账东西!”赵达骂道,“你最好有重要事,否则朕今日拆了你那萧府!”
萧陌硬生生挨了这一下,碎裂的瓷片刮伤了他的脸颊,莫名让他多了些寒气。
他躬身道:“皇上,臣将安国侯府一案卷宗整理完毕,呈给皇上阅览。”
瞧着他手中的卷宗,赵达气得又扔过去一只杯子,这次倒是避开了他的脸,直接砸在他身旁。
“就这?”赵达怒火中烧,“萧陌,你仗着朕宠你疼你,如今竟是连圣旨都敢不接?”
平梁君手里的那份圣旨,萧陌知道皇帝迟早要说,他早已准备好了说词:“大理寺审案,不容任何人喧哗,平梁君在外高声大喊,臣不知何事,只能让人将他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