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无悲无喜地道:“常教主想救他们也很容易,你若肯归顺朝廷,谁又会追究他们的责任?”
常树听出了门道,蹙眉道:“说来说去,你们还是想招降我。”
“决定权在常教主,您是聪明人,一定会有正确的决断。”使者微微欠身。
常树垂眸思忖半晌,心知已经回天无力。
她只有这一个县城,若是执意不肯,便是拉着这些人一起去死,她是要救百姓,而不是陷他们于更深的水深火热之中。
常树神色灰败,召来身边亲近的副将,吩咐道,“你带人去把城门打开,迎接张大人和傅将军入城,请他们千万,千万不要伤害百姓。”
副将欲言又止,显然是有些不忍。
常树摆摆手,“去吧。”
副将只得带着人离开。
这边,常树一个人枯坐了许久,听着府外百姓的吵闹声,还有逐渐逼近的军队脚步声,脸上缓缓扯出一抹苦笑。
是她太自大了,她也就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拯救百姓?
就连她自己,都救不了自己。
估摸着张旭和傅南风他们马上就要进城,常树站起身,走到院子,往树上挂了一条白绫,踩上凳子
,便要将头套进去。
一道凌厉的破空声忽然传来,紧接着,手上的白绫断成了两截,轻飘飘地掉落在地。
常树惊讶地回头,就看到安冉一脸严肃地站在身后,质问道,“你准备就这么一死了之?”
常树冷酷道,“我已经放弃了抵抗,难道连决定自己生死的权力也没有?”
“你当然可以决定,但你想清楚,你这个时候死,是真的死得其所,还是不敢面对现在的局面?”
不等常树反驳,安冉又飞快地道,“不要告诉我,你是出于本心,如果是出于本心,你应该是好好地活着,活着看一城百姓重新接纳朝廷,而不是逃避责任,自己死了,让其他人重新走上你的老路。”
常树气的嘴唇哆嗦,反驳道,“我没教他们对抗朝廷,如果他们会那么做,也是他们自己的意思。”
“你敢说跟你的反抗没有关系,你敢说他们没受你的影响?”安冉步步紧逼。
常树不停后退,脸上带着茫然和恐惧。
安冉忽而又放缓语气,轻声道,“常教主,之前相处的那段时间,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很温柔的人,你为百姓着想,你想扫平天下一切不平事,你巾帼
不让须眉,你不该就这么死掉。”
常树怔住,一时间心乱如麻。
她知道安冉说的那些话,多半是在哄她的,可她还是不敢死了。
她死后,万一手下再造反,那离县,还是要被屠城,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安冉也不催促,就这么安静地等着常树。
时间一点点过去,终于,常树抬起头,道,“我跟你们走。”
安冉浅浅勾了勾嘴角,她就知道常树会以大局为重,不会弃百姓不顾,这个女人的确厉害,只是,她的思想太超前了,注定不会被容忍。
滇州的事情至此算是解决的差不多了,张旭出面安抚了百姓一番,便匆匆忙忙收拾东西,准备回京。
当然,常树是要带着一起去的,毕竟,这是他的功劳。
安冉和傅南风商议一番之后,决定跟张旭一起回京。
把常树单独交给张旭,她一点都不放心,谁知道张旭中途会不会把常树给弄死。
一行人回到京城,汇报了瘟疫和起义军的事,苏以安为了震慑天下人,决定杀了常树。
傅南风给常树求情,道:“常树虽是女子,但为人果敢,有勇有谋,实在是很多男子都不如,就这么杀了,实在可
惜,当下边疆并不太平,匈奴屡次来犯,不如将其送到边疆,让其戴罪立功。”
“常树是女子,恐怕很多人不会服她。”苏以安提出问题。
傅南风笑着道,“这个很好解决,让她女扮男装即可。”
苏以安怀疑道,“她愿意吗?”
傅南风笑了起来,“陛下仁慈,愿意给她一次机会,她若还不愿意,那当真是不知好歹了。”
常树自然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果真,傅南风派人去跟她一说,她沉默许久,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只是补了一句,“我是不愿边疆百姓受那匈奴人之苦。”
“常教主的苦心,天子和傅将军都懂。”
派来传话的人回了一句,常树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忍住了掉眼泪的冲动。
她挣扎多年,已经不奢求朝廷能改变了,如今却总算是有了一些盼头。
或许,错的不是朝廷,不是皇帝,而是底下那些蠹虫吧。
晚上,安冉沐浴后,与傅南风坐在窗边闲聊,宫中忽然来人,言说皇帝召见,二人赶紧跟着内侍进宫。
苏以安正蹙着眉,苦恼地看着桌案上的奏折,看二人进来,忙道,“来得正好,我有一事,不知道如何是好,
还请傅将军和夫人给出个主意。”
“陛下请说。”傅南风道。
苏以安便道,“此次张旭去滇州,算是立了大功,论理,此人该升官,但我实在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