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一会儿嬷嬷就该来了,奴婢先伺候您起身吧。”
“好。”
陈琇点点头,她看着外头的积雪,又白又轻,却满目清冷。
昨晚自雪落下的那一刻,陈琇就没睡,她几乎看了一夜的雪。
如今,她要等的东风,到了。
陈琇曾和阿娆她们彻夜讨论过关于环境变化对人情感的影响。
而不同景色下的心情这种东西,可以是秋日里的‘砧杵敲残深巷月’、‘秋色雁声愁几许’,也可以是‘我言秋日胜春朝。’
或许这雪落后宫内其他的地方,还会有欢声笑语,但藏春宫的冬雪,就一定得是凄凉的。
饥寒交迫,藏春宫里的人绝对笑不出来,甚至连走动都不愿走动。
双穗看着这会儿破天荒坐在镜前的的陈琇,心头微微有些惊讶。
毕竟陈琇已经许久不曾梳妆了。
“今日落了初雪。”
“我想看看。”
今日的陈琇的心里攒着一股劲,心头更是来回激荡的往外跃着火气。
她要干大事了。
就在这清冷凄寒的雪景里,要么一步登天,要么摔得粉身碎骨。
“我有些冷,双穗,我今日就穿那件披风吧。”
这话说的双穗心头一酸,殿内连热些的炭火都供不上了,她们美人在殿内都得披着披风。
双穗转身抹了抹脸,去柜中取了陈琇曾很喜欢的一件披风。
近乎浅白色的缎面上只绣着几支白梅,脖领处镶嵌着一圈白色的兔毛。
颜色很是素净。
不光是披风,陈琇内里的衣裳都是近乎白色的浅粉。
陈琇从未穿过这样被阿娆戏称为想要俏,一身孝的‘丧葬风’的颜色。
她甚至之前梳妆时都在刻意避开。
但今日,她全套换上。
双穗看着这样清冷的陈琇,只觉得心里都晃悠悠的悬了起来。
她们美人就像是这天上的清雪,一不留神就要化开似的。
双穗只怕陈琇莫不是......心存死志。
*
早膳还没用的时候,童嬷嬷就已经快到了。
皇后罚陈琇抄写宫规,这抄写的宫规自是也会收上去。
每隔半月,就会有人来这藏春宫内收陈琇抄写的这些东西,顺带也对陈琇进行训诫。
童嬷嬷走来,一路冷清,路上的雪都白的晃的人眼晕。
这藏春宫的位置很是特殊,它紧贴着勤文殿,但却和其他的宫室并不相通。
它要往外去,就只有从勤文殿经过的一条路。
堵在这一角,藏春宫通往勤文殿的路无人清扫,雪踩过去都能没上人的脚背。
一路蹚着雪过来,站在藏春宫的宫门口,看着这处牌匾,童姑姑忍不住都叹了口气。
藏春宫,里头却半点春意都没有。
这个地方她已经来过三次了。
今日是四次。
说真的,她实在是不想来了。
身后的宫人上前开了锁。
采青早就候在宫门口,看见童姑姑,她连忙迎上了上去。
两人一边往殿内去,采青一边道,:“这天这么冷,劳烦姑姑辛苦一趟。”
等进了殿,采青去给陈琇通禀,梅珍将手里的热茶奉了上去,:“姑姑,您快喝口热茶暖暖身子,美人马上就来。”
殿内一点暖和气也没有。
童姑姑端着茶杯暖着手心,这次她都忍不住对梅珍道,:“秋日还能勉强撑一撑,可这殿里冬日能把人凉透,你们就这么愣是要硬撑着?”
这话说的梅珍垂着眼都要哭了。
清凌凌大猫小猫两三只可怜吧唧的缩在这,风吹的左摇右倒,看的童姑姑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
她握着茶杯,低头看看,里头茶叶只怕也是特意捡了完整的泡的。
不一会儿的功夫,陈琇就捧着些抄录好的宫规走了出来。
她先是对着童姑姑轻轻地颔首,:“童姑姑。”
童姑姑应了,就见陈琇一话不说就要跪在地上开始听训。
这一次的童姑姑都忍不住抬手阻了阻。
她佯怒的瞪了一眼双穗,:“白长这么大,半个脑子都没有?这么冷就不知道拿个蒲团过来垫着?”
闻言,陈琇抬头看着童姑姑,感激的道,:“多谢姑姑。“
说着她就要摇头推却,:“只是若因着我牵连姑姑......”
童姑姑摆了摆手,:“奴婢带来的人都在宫门口,谁能看见。”
她看着又重新跪好的陈琇,:“这冬日这么冷,雪下的也厚。”
“若美人当真能念着姑姑的几分好,不如往后不再叫姑姑我跑这一趟,或是即便来,也是能来欢欢喜喜的讨个喜钱?“
陈琇捏着抄好的宫规跪在那低着头,不说话。
童姑姑无奈摇摇头,只得开始对陈琇说着宫规已示训斥。
这次童姑姑背的快了些,约莫一个时辰的时候就说完了。
陈琇被扶着起身,将手里的宫规给童姑姑递了过去,:“多谢......”
只话没说完,她却忽然闭着眼,直直往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