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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的位置(2 / 8)

着而坚定的声音响起来了:“同志,请你站起来,让这位老大爷坐下!”

我抬眼望去,发命令的也是个小伙子。他穿着一身看去很和谐的灰色衣衫,宽宽的肩膀,阔阔的额头,细黑修长的眉毛下,双眼闪着钻头般有力的光芒。

“小胡子”抱着双臂,满脸不屑的神色:“我不让。又不是我一个人坐着,谁爱让谁让。”

这时候老大爷开口了:“算了吧,我站着行呀!”

倒是另一个座位上一位花白头发的妇女站了起来:“您坐这儿吧!”

老大爷叹了口气,坐下了。事情似乎也就过去了。

可是发命令的小伙子仍然目光灼灼地望着“小胡子”,用听起来心平气和的声调问:“你能不能讲讲你的道理——为什么不给老年人让座?”

“小胡子”立即耸着身子,理直气壮地吵了起来:“凭什么给他让座?我知道他是不是地富反坏?你要想坐叫声‘哥儿们’,甭假门假事充好人!……”

胡搅蛮缠的人我也见过一些,可是像“小胡子”这号“高质量”的,倒是头一回碰上。周围的乘客大概和我的心情也差不多。大家都愤怒地瞪视着他,有的还出声叱责:“真不像话!”……

我两眼紧盯着引起我好感的那个青年,他眉毛跳了一跳,一句一顿地对“小胡子”说:“总有那么一天——你要后悔的!”

电车到站了,他在人们钦佩的目光下下了车。我从车窗里望着他那厚实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为止。当晚在日记里,我记下了他留给我的强烈印象。

后来我发现,每当我上中班的时候,便很容易在电车上碰到他。他总是一上车便站到车尾角落那儿,掏出一扎外语单词卡背着。他在哪个工厂工作,或许他是个技术员?有一回,那已经是揪出“***”以后,一九七七年开春的一天,他上车站到“老地方”以后,从兜里掏出来的不再是厚厚的单词卡,而是一本夹着铅笔的袖珍外文书。他翻开书,用铅笔轻轻点着,翕动着嘴唇,不顾车行造成的身体摇摆,专心致志地读了起来,因此我猜想他大概是某个研究所或设计院的“后起之秀”。

这一天下着毛毛细雨,那个时间电车上人不多。车上空出了好几个座位。售票员招呼我和他——只有我们俩站在车尾那儿——“同志前头坐吧——小心拐弯站不稳。”

我微笑着拒绝了。如果说,前几年我那坚决不坐座位的心理状态中,还包含着对“***”造成的坏风气的一种挑战成分的话,那么,现在仅仅只是一种习惯了。

售票员是个乐乐呵呵的胖大嫂,她直率地望着我和他,笑着说:“一对怪人!”

这时候,我和他才有了头一回对视。他微笑地望着我,一双眼睛仿佛在问:“难道你也有上车决不坐座位的习惯?”我耳根那儿仿佛爬上了蚂蚁,忙把头低下来了。

打这回以后,他上了电车见到我,便浮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然后还是靠在车尾一角读他的外文书。

据说真正的爱情有时会开始在一个偶然事件上。但细想起来,偶然当中往往体现着必然……四月中旬,《毛**选集》第五卷开始正式发行的那天早晨,当我跑拢王府井新华书店门口的时候,等着买书的队伍已经老长老长了,我后悔自己没有更早到来,同时禁不住用眼睛在队伍中搜寻熟人——不是想“加塞儿”,而是侥幸地想:每人许买两本呢,也许,能说服熟人把买到的书给我分一本——就这样,我在第二十六个位置那儿发现了他,而他也恰好一眼看见了我,当然,我们同时都微笑了。

“你看,我来晚了……”这是我对他说的头一句话。

“不要紧,我分给你一本好了。”他爽快地回答。

就这样,我们“正式认识”了。当我和他一人拿着一本包着粉纸的五卷,走出新华书店时,不由得随意交谈起来。我们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长安街上。当我听他说上午也恰好休息时,心里别提有多愉快。我们互相询问着:给周总理灵车送行那天,你来了吗?站在什么位置?悼念周总理的诗集买到了吗?你最喜欢哪一首?你最早听到揪出“***”的消息是在什么时候?当时正在干什么?高兴成了什么样子?……啊,原来他和我有着那么多共同的情感,共同的想法,真愿意跟他这么一直谈下去。可是,当走拢东单十路汽车站时,他站住了,简单地同我告别说:“我要上这个车。有点事得去办。”

我不记得自己当时说了句什么,也许是“谢谢你帮我买到了书”,也许是“好吧,遇上你我很高兴”,反正,当他乘坐的公共汽车远去时,我忽然变得那么怅然若失,而又那么心旷神怡。我抬起头,望见澄碧的晴空衬托着白杨树那饱含汁液的枝丫,上面的穗状紫花已快落尽,带茸毛的小叶正在春阳下闪着嫩绿的光泽……我意识到,那期待中的、神秘的、难以向哪怕是最贴近的人诉说的感情,终于袭上了我的心头。

第二天,当我们在上班去的电车上再次相逢时,除了互致微笑以外,自然而然地交谈了起来。

“你也学外语吗?”他掏出一本英文书拿在手中,亲切地问我。

“正听日语广播讲座——我叔叔是个日语翻译,他能辅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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