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事件主角的纪黎如此淡定坦然,而接到这起官司的李木远却没这般惬意。一方面,纪二在府衙面前哭闹,惹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尽管如今百姓仍然是半信半疑,但这些风言风语若是传开,对纪黎自然有弊无利。
另一方面,纪黎是李木远的上官,他如今仍摸不清兖州那边的心思,若是齐昭并不愿将纪黎抛弃,冒天下之大不韪也不是没有可能。说来说去,此事重要的并非是纪黎是否真的做了什么,而是兖州城的看法是什么。
因而,李木远将此案一拖再拖,无非就是为了试探试探兖州城的想法,可惜等到拖无可拖之时,兖州城仍然半点动静也没有。
是胜券在握,还是弃卒保车?李木远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纪二在宁州城几日闹得这城中百姓对纪黎都起了些腹诽,装聋作哑绝非最好的解决之策。既然兖州城没有动静,李木远也不能放任此案不管,于是便定于三月初五审理此案。
百姓状告大官,这其中还涉及了杀父弑母之事,这样的热闹,全城的百姓自然不可能放过,竟然生生将宁州衙门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三圈。
纪黎作为被告,自然也出席了公堂,然而因着昭明军官员不跪的旧俗,她只是换了一身素净些的衣裳,端坐在一旁,甚至手中还端着一杯茶。
反观那位纪二,虽然这几日李木远将其安顿,但毕竟是饥寒交迫的日子过了许久,因而仍然是一副面黄肌瘦的样子,生生地气势就矮上了一截。
不过这样的一副场景仿佛是坐实了这位城主真是拿权势压人似的。
“李大人,小人要状告纪小妹,她杀了我的娘子,也是她婶婶,还杀了她父亲、母亲!”
李木远一拍惊堂木,道:“此事本官早已知晓,只是可有人证?”
“小人……小人就是人证,她杀死我娘子,是小人亲眼所见,事发不久,至于物证……”纪二从怀中拿出一个剪刀,道,“这是小人弟弟家中的剪子,也是杀死我娘子的凶器……”说着纪二又呜呜呜地哭起来。
听到他的说法,纪黎这才抬起头来,纪二从怀里拿出的竟然正是她带着防身所用的那把剪刀。
只是后来她得了赏识,这把剪刀自然也不知被她丢去了哪里,想不到竟然被有心人利用了。
纪黎望向人群之中的燕子尧,燕子尧环抱重剑,对她微微点头。
果然是洛泫天。
纪黎眼神微寒,微微抿了一口茶水,嘴角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纪二描述自己怎样看见了她谋杀纪二婶,又杀害纪父纪母之事。
一时之间,百姓群情激愤,不知是谁先开了头,一个个便要喊着将她定罪了。
“肃静!公堂之上,不得喧闹!”李木远怒喝道,他颇有些不耐地看着公堂之外的百姓,这样的招数他也并非是第一次碰见,这群百姓如此同心一气,想必背后必然有高人指点,看样子这位纪二也绝非等闲之辈啊。
李木远与纪黎谈不上私交深厚,然而纪黎上任不久,其功绩有目共睹,而这位纪二的背后之人明摆着是为争权夺利。这样一来,李木远心中自然有了些成算。
李木远又是一拍惊堂木,道:“本官看着这剪刀似乎也平平无奇,你如何便能确认此物是纪大人之物?”
“启禀大人,此物上有一食指印,这道印子上有一道疤,而纪小妹小时候受过伤,她的食指上就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卓飞连忙将证物呈上来递给李木远看,纪二将此证物保存得很好,剪刀上的痕迹仍然清晰可见。
李木远又问一旁的纪黎:“纪大人,此事你可有何解释?”
纪黎轻笑一声,从位子上缓缓站起,一步一步地走向纪二:“二叔,你口口声声说,是本官杀了婶婶,杀了本官父母,言之凿凿,恍若亲眼所见,本官倒是要问问,本官一介女流,弱质纤纤,如何就能当着你一介大汉的面杀了婶婶,还逃之夭夭呢?”
“我……我不是亲眼……亲眼所见,是……是那把剪刀,对,是那把剪刀,我是后来看到那把剪刀才……才发现是你干的!”
纪黎不怒反笑,一步步走近纪二,明明她身量偏瘦,但却生生叫比她高上一个头的纪二逼得退后了一步:“是吗?那么,我又是怎么杀了我父母的呢?”
“自然是用这把剪刀。”
“哦?那敢问二叔,这把剪刀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纪二自然不敢说这把剪刀的来处,一下子就结巴起来,纪黎直起身子,对着百姓道:“李大人,关于此事,本官也有本官的解释,不知可否一说?”
“纪大人自然有申辩的机会,不然要这‘王法’有何用?”
“当初并非本官杀人,而是纪二叔和二婶杀死我一家,又要杀人灭口,故此本官才设计伤了二婶,逃之夭夭。此事,燕子尧燕大人可以作证。”
“你血口喷人!”纪二怒喝一声,想要制止纪黎,谁知下一瞬卓飞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