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大漠。
漫无边际的黄沙之中,一阵驼铃声悠悠传来,这是一支从西域小国悦来国来的商队,他们只有两个人,一前一后,显得有几分落寞。
“凯瑟琳夫人,请原谅我的抱怨,您为何非要来大燕国?”一个金发碧眼的中年男人拉了拉缰绳,快步追上前面的女子,然后轻咳两声,操着一口蹩脚的中原话问道。
“怀特公子,我早已说过了,到了这地方,您得称呼我为边霖。”一位坐在骆驼背上、穿着骑装的金发女子笑盈盈地说道,她的中原话说得明显要比怀特先生好多了,“您得早些习惯才行。不如我也给你起个中原名字?你瞧,怀特在中原文字中是白的意思,不如就叫你白公子算了。”
怀特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知道这位边霖小姐一向是决定了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但出于契约精神,他还是提醒道:“这是一个确切的消息,此国正在打仗,我们的机会从哪儿来呢?”
边霖没有回答,而是问道:“白公子,你说,一个正在打仗的国家最需要的是什么?”
怀特略一思索,明白了她的意思:“自然是粮食和武器。”
“这不正是我们的长处?”
边霖如今三十有余,是悦来国的一位商人的女儿,她的家族主要做的就是粮食生意。
她的父亲原来在大燕北部一带经商,认识了边霖的生母,边霖这个名字便是她给女儿取的。然而,作为一个女子,偌大的家产却并没有她的份。起初,边霖利用自己的婚姻自立门户,然而生意哪有这么好做?她可爱的亲弟弟为了彻底击倒她,利用家族势力来限制她的生意,处处与她作对,而她信任的丈夫居然也背叛了她,转而给她的死对头卖命。
边霖失去了在悦来国发展的机会,不得已,这才瞄上了燕胡两地的贸易。
这也正是她千里迢迢来到大燕的原因。
“夫人,您是聪明的。但是,这不一定会成功去种植马铃薯。”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边霖笑了笑,“另外,白公子,您的中原真的应当精进了,这句话在中原,应该是种植马铃薯未必会取得成功。”
……
齐昭和纪黎的判断并未出错,周盛桐宣布起义后便先拿下了朔都东面的冀州,一派要剑指京城的样子,然后就在京城人心惶惶之时,周盛桐却又龟缩不出,任摄政王派来的羽林卫在外如何叫嚣,也不再出兵,令人摸不着头脑。
因此,五月中旬,齐昭携长史洛泫天、副将万俟彭离开宁州,随后,相继封纪黎为宁州城城主、李木远任宁州知府,二人共同管理宁州事宜,又升任中郎将程瑾为副将,封燕子尧为中郎将,负责宁州军政之事。
宁州府衙。
“李大人,如今的宁州千疮百孔,依您之见,若要使其恢复生机,当从何事起?”
李木远捋了捋自己的长髥,思索片刻道:“依某之见,治理宁州之事,只有两者为要,一为税务,二为粮食。”
宁州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三年的旱灾让整个宁州城几乎成了一座死城,莫要说税收,这几年宁州的积蓄几乎全都搭进去了,至于粮食,宁州城的人口死了大半,如今土地虽然渐渐复苏,但干活的人却少了许多,使得大半耕地仍然荒芜。
“本官也以为如是。李大人可有妙计?”
李木远苦笑一声:“谈不上妙计。如今冀州大乱,多了不少流民,若是能让其落户有田,也许能解决当下之急。”
“只是这样一来,税收不足恐怕更难以解决了。”
“正是如此。”
宁州之局最令人头疼的恐怕就是这一点,宁州的财政早已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然而,治理一州何处不需要银子?安抚流民、开仓放粮需要银子;修建城防、发放军饷需要银子;开民智、设县学也需要银子。
“以往此事是如何处置?”
李木远叹了一口气:“知府找县衙,县衙又找百姓。苛捐杂税层层盘剥,每一层都不想着做事,而是想着怎样能够中饱私囊,这样一层层落在百姓头上,几乎可以毁掉一个家庭。”
这样的事情于纪黎而言并不陌生,纪家以务农为生,然而每年光是各类名目就几乎花去了纪家一半的一年收成。
纪黎思忖片刻道:“如今宁州城商户有几许?”
李木远有些诧异,自古以来,各州政策皆是重农抑商,更何况如今大燕境内战乱频发,商人重利,若是囤积居奇、放高利贷、以次充好,恐怕又会使得宁州城更加雪上加霜。但是明面上而言,纪黎毕竟仍然是他的上级,他也只好回答道:“三年大旱,宁州城的大商户几乎都离开此地了,如今还剩下的几乎都是些小门小户,做些小本经营罢了。”
说完,李木远犹疑片刻,还是开口道:“纪大人,下官不解。您这是想要重商抑农?”
纪黎摇了摇头:“并非如此。古往今来,各地几乎都奉行重农抑商之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