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书房,纪黎心中还是想着齐昭方才的话,心中未免有些不安,她方才一言,只是出于好意的提点,还是对燕子尧和纪黎私交过密的不满。
虽说纪黎与齐昭日日相对,但她仍然时时猜不透这位主子的心。
正这样想着,纪黎思绪中的主角便出现在了小院门口:“纪黎,找了你好久。街边新开了家糖炒栗子,你要不要尝尝?”
还没等纪黎发话,燕子尧已经拎着一袋递到了纪黎的手边:“可好吃了。”见纪黎一脸犹豫、欲言又止的样子,皱了皱眉,问,“你怎么了?郡主教训你了?”
“你莫要胡言。”
燕子尧松了口气:“还好不是郡主。习武之人,重在诚信守诺,我答应了郡主要护她三年安宁。你们要是吵起来,我可不知道该帮谁。”
纪黎蹙眉道:“我怎么会跟主子吵起来?”
“那你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作甚?”
纪黎被他问住,不知该怎么将方才齐昭的一番话细细道来,只好说道:“主子有意让你随程将军历练一番,只是我知道你不喜行伍之事,故而有些心烦。”
燕子尧松了一口气:“我当时是什么大事呢。从军便从军罢。既然这三年我要听命于她,自然不会不从。不过跟着程瑾,不会要回兖州吧?”
“你既然入了行伍,当然是军令如山了,可收敛收敛你这脾气吧。”
“我这脾气怎么了?你快别废话了,再不吃这糖炒栗子,都要凉了。”
两人就这般吃着糖炒栗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胡扯,渐行渐远了。殊不知,书房的窗户被微微打开,齐昭斜倚着窗户,看着纪黎和燕子尧的背影,叹一声道:“忆昔相逢俱少年,两情未许谁最先。”
……
齐昭笃定周盛桐不会出兵,除了纪黎所说的时局之因外,还出于她对此人的了解。
周盛桐,卫国公次子,年方二十三,生性宽厚谦和,然而所谓慈不掌兵,齐昭总是说他“中浅外易,难当大事”。
如果他的父亲和兄长没有出事,身为国公次子,恐怕他很顺利便会成为一个京城赫赫有名的纨绔子弟,虽然庸碌无为,不过当个富贵闲人,实在是人间乐事。
可惜,人世间最常见的便是“世事无常”、“物是人非”。
齐昭初次见到周盛桐时,是商康二年的新年,那会儿她刚过及笄之年,随秦王入京拜见燕宣王。
宫里热闹极了,不过对齐昭而言实在太无趣了一点。
燕宣王喜爱靡靡之音,丝竹之声听得齐昭浑身懒洋洋的,一帮王子王孙又想着去射箭投壶,齐昭实在是挨不住这帮子无才无能之徒互相吹捧,偷偷溜了出去。
秦王是武将出身,齐昭是他膝下唯一的女儿,自然跟着学了一手,虽然并不算是武艺高强,但是,也还算拿得出手,她见屋爬屋,见树爬树,很快就跑到了一处闲置的花园,这时,一股香味一下子涌入了她的鼻子。
有人在烤鸡。
齐昭一下子便被吸引了过去,只见一个少年蹲在假山边小心翼翼地护着火苗,明明被馋得不行,还谨慎地四处张望,结果一下子就和在树上的齐昭对上了视线。
他愣愣地看着齐昭,直到齐昭一跃而下,把他辛辛苦苦地烤鸡抢走咬了一口,才反应过来:“你做什么?”
“哼,我还没问你你在这儿做什么,你倒问起我来了。”
齐昭话音未落,少年便伸手要夺齐昭手里的烤鸡,谁知齐昭竟然又扯下一大口鸡肉,然后便彬彬有礼地把没剩下多少的烤鸡递给他。
“你……!”
刚刚十三岁的少年还未抽条,身量比及笄的少女矮上一节,这会儿呲牙咧嘴地盯着对方反而又像是没什么气势似的,只好委屈巴巴地把剩下没多少的烤鸡吃下了。
齐昭觉得他有趣得很,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周……周盛桐。”
“哦~”齐昭拖长了尾音道,“卫国公家的二公子。难怪可怜兮兮的在这儿。”
“我不可怜。”周盛桐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你又是什么人?”
齐昭没有回答他,自顾自地说:“你怎么不可怜?等年后,卫国公回朔都,你得一个人留在这儿。”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齐昭不理会他的气急败坏,坏心眼地给他解答,戳穿他的美梦,“太后娘娘不是整日里找你去作陪,想必过几日她便会说你是个好孩子,留你在殿前侍奉了。”
“不可能……”周盛桐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回答的声音不如之前那般坚定,不过很快他便冷静下来,望向眼前的少女,道,“你还没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呢?”
“我?”齐昭轻笑一声,“我叫……”
还未说出口,一道声音便响起:“什么人!”
卫国公次子周盛桐和明懿郡主齐昭因为在冷宫前的千花园烤鸡被抓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