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看似就这样完了。
阮觅同魏驿蔺出书局的时候,方争几人都在后边目送他们,战战兢兢,想上前又害怕得紧,脚迈出去过一会儿又拼命缩回来。
纠结得令人想笑。
阮觅自然察觉身后动静,她装作不知道,偷偷凑过去看魏驿蔺的书。
“你买了本什么?”
方才在书局里随便翻本书,里面的香艳情节就让阮觅大为震惊,同时心里痒痒的,不禁对魏驿蔺买的书也有些好奇了。
她第一眼没瞄到,于是又踮起脚打算偷偷瞅一眼,但还没看到就被魏驿蔺发现。
瞧着阮觅努力凑过来的样子,魏驿蔺犹豫一下,伸出手轻轻抵在阮觅的头顶,把人推了回去。然后红着耳垂把书捂得紧紧的。
“阮姑娘接下来想去什么地方逛逛?”他生疏转移话题。
这倒是提醒了阮觅,身后传来几道故意放轻的脚步声,她当即扯着魏驿蔺往旁边黑漆漆的巷子一躲。
方争几人好不容易克服心中恐惧跟过来,争取同那位先生套套近乎。但街上人流量大,一眨眼人就不见了。他们慌张左右看看,寻找几遍后无果。没办法,只能摇摇头就此分别。
“咱们等会儿跟上去,你就跟在我身后,不需要你做什么,别出声就行。”见方争转身了,阮觅低声对魏驿蔺嘱咐。
湿热的气息打在脖颈间,魏驿蔺缓缓眨了眨眼,然后点头。
“好了,跟上去。”
这两人,一个面无表情,另一个不久前还端着诲人不倦的好好先生样子,现在都跟个不良混混一般尾随在方争身后。
穿过街道,又穿过小巷。
好几回方争觉得奇怪转头看的时候,阮觅都提前拉着魏驿蔺往角落一窝。等方争继续往前走才出来。
几次下来,阮觅也忘了松开魏驿蔺的手,一心注意着前边的动静。
自然也没发现魏驿蔺目光飘忽,时不时落在她身上。
再往前走过一段路,方争终于停下来。
此处是一间浆洗房,七八个面容或苍老或年轻的妇人挽起袖子在那儿干活。
阮觅打了个手势给自己身后的魏驿蔺,让他停下。
只见方争走到一个发丝染上白霜的妇人面前,蓦地跪下来,在尘土飞扬的地面磕了个响头。
“娘,以往都是儿子不对。您生我养我,于儿子而言,您就是天底下最值得敬佩的人!从今往后,若是我还说那些混账话,您尽管抽我!”
妇人愣了好一会儿。
她面容苍老,倦色颇浓。身上破旧的衣服同方争崭新的书生袍表明了她对自己的苛刻,对儿子的溺爱。
像是终于听清楚那句话似的,她颤颤巍巍伸出手抚摸方争头顶,混浊眼睛里闪着水光,没过了一会儿竟无声痛哭起来。
周围一些认识他们的人都停住脚步,纷纷低声议论。
“没想到她家那儿子能说出这样的话,不愧是读了书的人。”
“你是不知道他以前什么样的哟,仗着自己读了点书,哪儿把人放在眼里,非常瞧不起咱们女人哟。”
“还好现在改过自新,大娘操劳了这么些年,也该享享福了。”
……
那些声音断断续续传入阮觅耳中,她看了会儿,不算很满意,却也勉勉强强点头。
“……还成,有得救。”
一转头,却看见魏驿蔺不知道从哪儿捡了个脏兮兮的麻袋,紧紧攥着,见她回过头来便低声问:“阮姑娘,什么时候动手?”
竟有几分跃跃欲试的模样。
阮觅:……
对不起,是她的错,不该带她看中的男主做这种事情。
要是在激励魏驿蔺用功读书的转机出现之前,他就被自己带歪了的话,那可就真是罪过。
于是阮觅板起脸,严肃教育道:“你怎么能想着套别人麻袋?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你要学会给别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一直揪着别人的错误看不到别人的进步,这样的你怎么能看到新的东西?”
说的义正辞严,好似决定进行尾随的人不是她阮觅,而是魏驿蔺一般。
还好魏驿蔺非常上道,乖巧把麻袋扔得远远的。
他垂下眼帘认错:“都是我心胸狭窄睚眦必报,阮姑娘的话真是叫我恍然开朗。”
阮觅不管魏驿蔺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听得倒是挺满意的,也不吝惜自己的夸奖。
“孺子可教也。”
“还是阮姑娘教的好。”
“不错不错。”
两人一唱一和,再次在长街上慢慢逛了起来。
魏驿蔺落后半步,看着前面矮了足足一个头的女子,垂下眼笑了笑。
————
差不多晌午时分回到阮家。
穿过小花园,见到阮珍珍也正巧从这儿过。阮觅眼尾一挑,故意大声喊道:“这不是姐姐吗?”
不可谓不阴阳怪气。
那马车刚停下,阮珍珍就知道里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