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宏心中一颤,知道杨明定然已经看穿了他的陷阱。
可是,他为何不做反抗?
他提交到翰林院的那五十篇策论,分明还是范成写的那些,只字未改!
舞弊一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他还想怎么翻盘?
正当宋宏百思不得其解之际,经圣上传召,登闻鼓院的官员带着范成进了殿中。
“草民范成,叩见陛下!”
范成跪地行礼,神色难掩激动。
他自从绍定十六年来到京城,已经过去了七个春秋。
只因年少轻狂得罪了祭酒大人,一时意气用事拒绝了参加科考,这七年来,便骑虎难下,再也没有机会踏入朝堂,也就无缘再见圣上。
今日这一面,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林行小声为宋赵广解释了一番范成的来历。
系出名门、少年有成、素有才名,除了少年时曾对丞相口出狂言以外,范成可谓是毫无劣迹,堪称士人的楷模。
宋赵广的脸色却越加冰冷,沉声道:“你状告有人舞弊,那人可在殿中?”
“在!那人便是平江府的秀才,杨明!”
范成不敢抬头直面圣上,因而没有看到宋赵广阴沉的脸色。
“证据何在。”
“十月十三日,杨明到过草民家中,当着数十位宾客的面亲口承认,想让草民为他代笔,写下五十篇策论。原稿在此。”
范成从袖中掏出厚厚一叠纸张,递给太监
,继续道:“草民起先以为,杨明只是开个玩笑,这五十篇策论或许另有他用。毕竟舞弊一事,触犯大兴律例,常人怎会挂在嘴边,公之于众?”
“岂料草民前日却听说了,杨明卧病在床近月,丝毫没有应试之举,却能得优长,列进卷第一。草民便拜访了周公,方才知道他竟真敢强占草民的文章用来应试,欺君罔上!”
范成这一番说辞,前因后果明明白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周耕读上前一步道:“陛下,老臣可以作证,此子所言属实。”
他一咬牙,继续道:“不仅如此,杨明为了在制科中取胜,还曾向翰林院的学士们府上送过重礼,企图收买老臣和魏大人、王大人为他徇私,助他金榜题名!”
淦,这就纯属扯淡了。
杨明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给他们送礼。
因为他没有考虑过作弊。
就连让范成代笔,也是因为他看出范成古古怪怪,所以将计就计罢了。
周耕读刚刚说完,魏明道便出列接力道:“陛下,微臣和周公、王公,都觉得今日阁试疑点重重。”
“其余考生一经拿到试题,便迫不及待地想拆开查阅,唯独杨明丝毫不着急,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好像早就知道试题似的。”
“阁试六论只有两个时辰,时间何等紧迫,他却游刃有余,甚至还公然趴在桌上睡觉。微
臣怀疑他通过其他手段,早已得知今日的试题,请陛下严查!”
他说完,看了一眼王麟,示意他接上。
只要他们三个人一口咬定杨明作弊了,让圣上派人抄家,定然能在杨明家里找人线索。
然而王麟站在那里,犹如老僧入定,一动不动。
这老油条,关键时候就装死,不足与之为谋!
周耕读和魏明道二人暗自唾弃了他一番,分别又加了一把火道:“此子富可敌国,便以为财可通神,可以左右制科考试,实在可恶至极。”
“请陛下严查!若铁证如山,请陛下将他赐死,以儆效尤!”
他们每说一句话,宋赵广的怒气就增长一分。
待他们说完,宋赵广怒极反笑道:“好!严查!朕是该严查!查查这朝中究竟还有多少奸臣!胆敢将朕当成三岁小孩一样愚弄!”
周耕读此刻终于觉察出了不妙。
他声音颤抖道:“陛下,何出此言?”
“林行,让他们死个明白。”
宋赵广瘫倒在龙椅上,闭上眼睛,显得十分疲倦。
林行取出一本册子,恭恭敬敬递给周耕读,解释道:“周大人,半月前,杨小郎君偶感风寒,久病不愈,洒家奉圣上旨意,去杨府探望过杨小郎君。”
“小郎君告诉洒家,他乃天人转世,素来身体强健,从不生病。他算出是朝中有妖孽作祟,不愿他这位天人辅佐圣
上,所以使出了妖法,致使他患病。”
“不仅如此,他还算到,今日阁试、殿试,必然会有人诬告他舞弊。所以,他已依照前次制科考试的题目,将五十篇策论和阁试六论,交给了洒家。”
“这第一等登科,是圣上钦点的。周大人若有兴趣,不妨也看看。”
周耕读没有看,他只觉得头昏眼花,浑身乏力。
杨明是怎么猜到的?
明明有人请他帮忙,也只是数日前的事情,杨明究竟是从何得知的?
莫非他真是天人转世,能未卜先知?
杨明当然不能未卜先知。
他不过是听到了宋宏和赛天仙说的话,猜到画舫的主人会替宋宏,说服这三位翰林学士帮忙。
而且,就算没有周耕读和魏明道这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