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被停职,还是湛卢剑惹的祸事。
那夜在公主府中,张龙在临时关押的地牢中被一名黑衣人以长剑穿胸而死,随后展昭领着公主府的侍卫同白玉堂联手将此人擒下,并在叶燃首肯后,将人证物证连同张龙的尸身一道俱都带回了开封府中。
问题就出在这里。
黑衣人用以刺杀张龙的那柄长剑仍留在他尸身上不曾拔出,是再明确不过的罪证了。
但这柄剑竟同展昭日常随身的湛卢剑一般无二,非但形制相同,就连剑锷护手上的细微凹陷之处都一模一样,甚至同样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
若非张龙遇刺之时白玉堂隐在地牢中目睹了全过程,而展昭正率着一队侍卫在地牢门口守株待兔,随后同那黑衣人相斗之时,公主府众多侍卫以及皇城司众人都亲眼见到那柄湛卢剑一直持在展昭自己手上,不曾离身。
只怕展昭立时便要成这杀人的头号嫌犯了。
然而即使如此,展昭身上仍然有着最大的疑点。
纵然大伙儿都见到了湛卢剑本尊还在展昭手上,他也没有时间去刺杀张龙,但能够复制出了这么一把几乎一模一样宝剑来,非得是对湛卢剑极为熟悉之人的不可,比如……展昭自己。
而那名黑衣人也是先坚持称此事乃自己与张龙有宿怨所为,经拷打后方改口道宝剑乃是友人所赠,又口风不谨,忽地失口叫出了“熊飞”二字,却又立时狡辩道是堂上官听错了,自己可不曾叫过。
展昭,字熊飞,江湖人称“南侠”,仁宗亲封“御猫”,乃是人所尽知之事。
堂上官乃是明察秋毫的开封府少尹包拯包大人,陪审的乃是开封府文职第一人公孙策,哪里会有听错之理。
他们两人对视一眼,当即便命人将此人押下去,日后再审。
包拯和公孙策自然是信得过展昭清白的,就连被请来旁听的叶燃也从未怀疑过展护卫的人品操守。
然而第二日官家上朝之时,突然便有一名御史当众出列,弹劾包拯以权谋私,包庇私人,展昭有挟私报复,谋害囚犯之嫌,在案件水落石出之前不得再在开封府供职。
论理御前护卫乃天子私卫,不受前朝节制,但展昭自受封以来一直在开封府供职,事情便又没这么简单了。
就是寻常案件,法司中人若是涉亲涉嫌也要循例回避,何况这桩案子原就涉及阴私之事,竟连长公主和皇城司都牵扯了进去。
仁宗欲待不理,又碍于太祖成法,御史本就有风闻奏事之权,哪怕最后查出来是冤枉了旁人也无需承担任何责任。
末了只得先将展昭暂时停职,案件亦从开封府转了出来,却未如那御史所奏请的转去三法司协同审理,而是径直交到了皇城司的手上。
理由也极为充分,张龙意图谋害长公主,长公主是天子义妹,此事便是天子家事,既是天子家事,命天子私卫查案也是理所应当。
纵然明知天子有心偏袒,睁着眼睛说瞎话,却也无法,只得悻悻然见吴庸悍然领命,径直从开封府提了人证物证便走。
而那“疑似主谋刺杀长公主的嫌犯”展昭,亦被叶燃施施然领回了公主府,道是自会好生看管囚禁于他,直待吴庸吴大人查到水落石出的一天。
叶燃公主府中的人,一大半是仁宗命陈琳精挑细选出来的殿中省宫人,一小半是吴庸命金平精挑细选出来的皇城司中人,加上她做这长公主时日未久,外面的人要插钉子进来是难上加难。
哪里打探得到展昭在公主府中的实情,到底是身陷囹圄还是待若上宾,又有谁能知道呢。
最多也只能苦苦蹲在高墙之外,眼睁睁见着开封府的人,进去几个,又出来几个,却始终没见到展昭出入的身影,捉不到证据,告不了状。
唯有开封府新晋的御前四品带刀护卫白玉堂,气哼哼的也入了公主府,未几便又气冲冲地独自出来了,上墙走了。
白玉堂的轻功放在江湖上那也是顶尖儿的人物,他若有心隐瞒之时,旁人哪里寻得到他的踪迹。
各方的眼线找不着白玉堂,叶燃和叶灼却可以。
不但能找到,还能把人拎回来。
当天晚上在离汴京城南五里之处,意欲夤夜疾驰赶往襄阳的白五爷就被师姐弟两人堵在了小树林里。
白玉堂身为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又在开封府供职,又同展昭叶燃亲近,因此诸多案件的进展向来也不瞒着他。
他当夜亲眼见那黑衣人刺死张龙,自忖足以替展昭作证清白,然而御史泼给展昭的脏水却是污他在幕后谋划,这等没凭没据之事原本就是最难辩驳的。
那日正值赵瞻招供,提及所有被襄阳王收买的官员俱都在一份盟书上签字画押并按下了手印,此物关系重大,因而被收藏在机关重重的冲霄楼中。
白玉堂一听之下便暗中动了个要去“盗盟书”的念头,他刚受封不及月,尚且不明白这官场中的水深火热弯弯绕之处,只想着若是能证明展昭不在其上,自然便能洗清其中冤屈了。
白五爷艺高人胆大,自恃轻功高绝,便是连入皇宫盗宝的主意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只不过是人还未出手,半路便叫叶燃截了胡,把他弄进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