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文静落后一步, 一手紧握着另一只胳膊,尴尬得跟在恒孟卿身后。
蓝白碎花裙摆颤颤巍巍地摇摆着,忽左忽右,像波动不定的心, 盛满了忐忑。
恒孟卿余光又看见她纤细的手腕, 略显瘦削, 莹玉得不像是一个军人的手腕,与他截然不同。
以他军人的审美来说, 这是训练得还不够多, 才会有的肤色和柔弱。
看样子新兵营的训练强度还是不够。
恒孟卿琢磨着,回头还得加练。
佟文静只觉得身上一阵发冷, 打了个寒颤。
“冷吗?”恒孟卿冷不丁停下脚步, 视线由手腕转向露出的那截小腿, 若有所思地问。
“不冷呀!”佟文静坚定得回道。
其实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冷, 但佟文静坚决不承认。
不怪她咬牙坚持,实在是新兵营这段不修边幅的日子,激发了她微薄的少女心。临出门前,她在保暖套装和淑女裙中,毅然决然选择了美丽, 现在当然不能叫苦。
“那…”恒孟卿长袖衬衣里套着短袖T恤, 在脱与不脱之间犹豫了许久, 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沉默寡言的恒孟卿心里憋着一堆话, 想嗔怪她不懂爱惜身体,又没有立场。
还是时间隔久了, 大家也不是小孩子的年纪,知道男女有别后,很多以前觉得轻松的话, 现在却不能轻易说出口。
新兵营所在得红柳村,往上数四十年,还是戈壁滩,全靠几代植树人,才建成如今小小的一片绿洲。
不大的红柳村,林场工人上班后,白天营业的饭店就一家羊肉馆。
佟文静隔老远都能听见羊肉馆里的喧闹声,想也没想转头就走。
嗯,绝对不是她心虚,她是怕恒孟卿这个总教官太深入群众了,以后新兵们不服众。
“去老乡家里聊吧。”
红柳村没有招待所,许多军属来探亲时不方便,就有工人把院落改为单间对外出租,跟以后的民宿一样。恒孟卿上回招待领导时,就找一家,因此走起来是熟门熟路。
“开几间房啊?”看门的是个老太太,刚正不阿的眼神上下扫视两人,脑补了白日宣淫的情节,顿时就不好了,“同志,你可不能犯错误啊?”
老太太人老心不老,光说还不行,转头热心地拉开佟文静,悄悄说:“闺女,你年纪轻,不懂事,可不能让人白占了便宜啊!”
不怪大娘多想,虽然已经是九零年代了,但风气并没有多开放,老人家的观念里两个男女同志同处一室,很难不让人多想。
一言如惊天霹雳,臊地佟文静从头红到尾,跟蒸熟的小龙虾一样,讷讷不言地蹦出一米远,愣是不知道怎么反驳。
“大娘,我们就想让你在院里支个桌子,聊会儿天。”恒孟卿目清耳明,也热意上袭,不待老太太多说,已经大跨步进入小院,搬起一张小桌就往葡萄架下走。
老太太听两人这样说,再没阻止,收了钱,乐呵呵上了壶热茶,人往院门口一坐,一边瞅着两人,一边跟邻居聊着天。
小院打扫的还算干净,葡萄刚挂上果,青涩的小葡萄扑满了葡萄架,美中不足的就是大概刚沃肥,翻起的地皮下随处可见羊粪,看起来不是很雅净。
农场里长大的孩子倒不介意这些,反而因为它勾起了许多回忆。
佟文静端着茶壶预备倒茶,热水呼啦啦地灌满了大茶碗,忆起他的轻微洁癖,抬手便准备灌到地上,重沏一碗。
看到她的动作,恒孟卿也是一怔,挑剔讲究的时光仿佛就在昨天。
“给我吧。”恒孟卿伸手挡住茶碗,神色温暖地拉开椅子,“别忙了,坐下休息。”
他迫不及待想听听她的故事了。
“嗯。”
佟文静小心翼翼吹开浮沫,嘬着口茶,紧张之情缓解了几分。
只是没了外人打岔,两人的气氛不免又有些冷凝。
该说不说,还是生疏了,再没有以前随意打闹的底气。
“佟二姐还好吗?”恒孟卿委婉地问起她的经历。
“好啊!都好!”
“我姐年底应该结婚了。”
说起二姐,佟文静的话匣子一下便打开了,把二姐坎坷的恋情讲了个干净,一点也不见外。
小嘴嘚吧嘚吧得,握着茶碗的手,小指翘起,带着得意劲儿,跟邀功一样,说不出的可爱。
还跟小孩子一样。强迫症如恒孟卿,瞧着不和谐的小指,摩挲着茶碗的手有些发痒。
佟文静讲个没完,恒孟卿到底没忍住,率先问道:“然后你呢?”
“我?”
佟文静猛然坐得端正,如临大敌,绞尽脑汁想了想自己丰富多彩的经历,有些心虚,什么该讲,什么不该讲呢?
“就是从体校到了省队,然后再退役,参军呗。”佟文静嘟嘟囔囔地讲了个大概。
“嗯?”
恒孟卿仅是抬头觑了一眼,佟文静便老实了。
他不悲不喜,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