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五娘远远地就认出来,这是高桓身边的太监丁吉祥。
她心中难言激动,顾不得别的什么,就绕到了行障外。
高桓虽然有些不好的名声,但是皮相俊美,身份又高,那洒脱不羁的个性反倒让这些泼辣的娘子们莫名憧憬。
姚五娘走出来,却看见丁吉祥对着李桑桑说话。
她眉毛皱了一皱,看着太子身边的丁吉祥对李桑桑如此客气,心中有些不忿。
她依稀听见,似乎是丁吉祥的手下人捡到了李桑桑的簪子,丁吉祥打听到是李桑桑的,说话间被高桓知道了,于是顺口吩咐丁吉祥送过来。
丁吉祥的声音有些低,姚五娘听不清楚,她只看见李桑桑的脸色白得不行,瘦弱的身子摇摇欲坠。
姚五娘翻了一个白眼,对李桑桑有些恼怒,她站在不远处,本想和丁吉祥攀谈的,但是丁吉祥和李桑桑说完,直直绕过了她。
***
虽说高氏皇族与民同乐,都在三月三这一日在曲江游玩,但是皇族的毕竟是同平民要特殊些的。
天子妃嫔和皇子皇孙从南内经由夹城径直来到芙蓉园内的紫云楼,登高望远,凭栏眺望。
一顶软轿悄悄抬到了紫云楼的一处小阁内,一位楚楚的美人像是从浓丽的工笔画里走了出来。
丁吉祥跟在她后头,看到李桑桑的背影。
淡淡东风立细腰,像垂杨柳一般跟着风轻轻而动。乌发生得像绸缎一般,与脖颈上露出的一点雪白衬着,生生有种艳丽之感。
既是柔弱得不堪一击,又有逼人的艳丽美貌,这种奇异的矛盾让丁吉祥都看迷了眼。
等两人一同走进小阁,丁吉祥心惊地收回了眼。
李桑桑则是无助地转脸,向他投了一个眼神。
李桑桑没有看见高桓,小阁里只有床前布置了鹅黄的垂帷,虽然没有一丝声响,只有风动鼓起帷幔,但是李桑桑感到莫名的压迫和不安,她很确定,高桓就在垂帷之后。
丁吉祥对她笑了笑,像是安慰,什么都没有说,退了下去。
李桑桑犹豫了一下,站在原地没有动。
小阁里一片清净,过了许多时候,垂帷后依旧没有动静,李桑桑几乎以为,自己弄错了什么,高桓并不在这里。
但是,忽然地,垂帷上映出了影子,一小块黑色的阴影动了动,李桑桑凝眉望过去,没有分辨清楚。
高桓出声:“过来。”
李桑桑这才明白,方才是高桓在垂帷后向她招手。
李桑桑慢慢挪着步子走了过去。
但是高桓依旧沉默无言,许久,他忽然问道:“归宁那日,她如何?”
是为这件事……
李桑桑松了一口气,又提起了一口气。
该怎么回答呢,高桓是想要她好还是不好呢?
李桑桑在脑子里飞快地转着,谨慎地说:“夫家待姐姐很尊重,但是姐姐似乎有些憔悴。”
高桓沉默了一会儿,他不说话,屋内顿时沉凝起来,让人透不过气。
过了半晌,高桓问道:“再过几日,就是李年的生辰吧?”
突然提到父亲,李桑桑更加警惕,她只能说:“是。”
高桓轻笑:“孤会去拜访的。”
李桑桑一怔,只感到冷意一阵一阵从脚上往上面传,她疑心高桓要重提谋逆一案,但是细细咀嚼着高桓这次问她的几句话,渐渐松弛下来。
莫不是,借着这个机会,打算亲眼看看李蓁蓁?
骤然,垂帷被高桓扯开了,露出他盛满怒意的脸,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不能容忍的事情一般,看着李桑桑,他有了泄愤的对象。
一扯之下,李桑桑被高桓搂进了怀里。
高桓一手就能抱起她,在高桓的手里,她小小一团。她猛地感到肩上一痛,死死咬着唇,没有发出声音。
她听见高桓恨恨道:“……李蓁蓁。”
没有听清楚,高桓后面似乎又说了什么,就戛然而止。
这样盛怒的高桓,李桑桑担心,今日她恐怕要面对一番折辱。
高桓的手伸了下去,探了一下,李桑桑痛苦地呜咽一声,像一只小奶猫。
高桓松开了她。
高桓笑得很轻佻:“未经人事?”
李桑桑泪盈于睫,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三番两次偷摸到高桓这里,难怪他如此看低她。
高桓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中所想,他挑起了她的下巴:“是,孤很轻视你,李家诗书世家,怎么出了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子。”
他露出明晃晃的恶意,李桑桑明白,和他硬碰硬,吃亏的只是自己。
想到上一回的说辞,李桑桑说:“我只是很喜欢殿下罢了。”
高桓身子一僵。
以真心换来卑劣的猜测,如果是有良心的人,大概会无地自容。
李桑桑不曾想过高桓是有良心的人,但是高桓却露出了一点尴尬的样子,这让李桑桑有些新奇。
高桓冷淡地说:“穿好。”
李桑桑心里叹一口气,实在是不必要将高桓想成什么好人。方才不管不顾地将衣裳弄丢了去,现在却是一副翻脸不认人的样子。
她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