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丫鬟就捧上两个水晶小盏,里头都是白花花的糖粉。耿氏爱吃甜的,舀了两勺进去,宋嘉书倒是更愿意吃偏酸口味的,就放了一小勺。
果然自己现煮的酸梅汤,清凉醇厚味道鲜浓,跟凝心院素日用酸梅粉泡出来的天差地别。这酸梅汤里甚至还带了一股淡淡的花香,入口更加香醇。
年氏慢慢喝了半盏,精神反而比之前好点了。
她擦了擦淡色的嘴唇,望着杯盏:“我院里这些日子试了好多种酸梅汤的方子,这是煮出来最好喝的一回。”
年氏看向寿嬷嬷:“去前院问问,明儿谁往圆明园去,给四爷和三位阿哥们都送些去,免得中了暑气。”
然后又对宋嘉书和耿氏道:“都是用极干净的纱布包好的一份份的料子,加水煮好便能用,并不费事的,你们也都带些回去喝吧。”
宋嘉书觉得确实好喝,表示感谢然后就收下了。
耿氏看她应了才跟着收下。
年侧福晋笑了笑,抬手揉了揉额角。
两人立马收到信号,起身告退,如同开完家长会,孩子没有被点名批评的的家长似的,松了口气。
耿氏一回凝心院就笑了:“姐姐真是不见外,还当真拿了年侧福晋的酸梅汤。”身后白宁和青草,一人捧着一个大盒子。
打开来,里面是雪白的绢纱包着的一份份原料。
宋嘉书闻到沁人心脾的酸梅香气,微笑:“侧福晋赏的,当然不能推辞。”
耿氏乐不可支:“姐姐蒙别人行,可别想蒙我。我看出来了,你在那品了酸梅汤觉得好喝,所以年侧福晋一说给,你也不管人家是不是客气客气,接着就收了。”
宋嘉书也跟着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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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大院。
寿嬷嬷收走了年氏跟前儿装酸梅汤的裂冰纹瓷碗。
自从年氏有了身孕,这东大院内的规矩就更紧了,年氏贴身的衣物尤其是吃食都必须经过寿嬷嬷的手。
连给年氏洗碗浣衣这样的粗活,都是寿嬷嬷带着两个大丫鬟亲自干,丝毫不肯假手于人。
寿嬷嬷见主子一时还不困,仍旧拿起书在看,就上前道:“两位格格倒都不是轻狂的人。主子要是闷了,就寻她们说说话。”
进府两年多了,年氏总是自己呆着东大院,日复一日只等着四爷一个人。若四爷不在府里,这东大院安静的不得了,让人看着就寂寞——福晋处起码还有不断的管事走来回事、跟别府的交际。
而主子,就是一门心思等着四爷。
寿嬷嬷觉得怪心疼的。
她也知道主子不好跟钮祜禄格格和耿格格走的太近,但有个说话的人也好。
年氏想了想,轻轻摇了摇头。
有四爷就够了,她不可能在几乎专房之宠的时候,还想要各种好都占着,跟着府里别的格格亲密无间。
一来福晋最重府里的安稳平衡,自是看不得好几个妾室抱团;二来,年氏也知道侧福晋的位置,四爷的宠爱,本身就是她与旁人之间的鸿沟。情势如此,本不由人。
正如她跟钮祜禄氏性情合不合不重要,但是她的存在就注定了钮祜禄氏做不成侧福晋。这个事实也就决定了两人就做不成真朋友,两个人之间缺乏最基本的信任。
想起钮祜禄氏,年氏不由放下了手里的书,对寿嬷嬷道:“爷从前就说钮祜禄氏沉定稳重,确实如此。”
寿嬷嬷点头:“上回的事儿,咱们还以为她是胆小,如今瞧着,她是真沉得住气的人。”她提起的,是上次年氏露出示好之意,愿意替弘历在四爷跟前进言,让他有机会见到皇上,而钮祜禄氏不曾有反应之事。
那时候院里有儿子的李氏和耿氏,都动起来了,只有钮祜禄格格关着门过日子。
年氏点了点头。
她很少在请安的时辰外,跟钮祜禄氏说话,只知道她是个安稳过日子,不怎么影响自己的人就罢了。
这府里,除了李氏是另类,其余人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因为大家都不是蠢货——四爷这种眼明心亮的主子在头顶,非要弄鬼就是自找苦吃。
要是上头男人糊涂蒙昧好色,那大伙儿还能争一争斗一斗,各凭本事。可这上头的男人就是眼睛最亮最挑剔的一个,那还是老老实实蹲着,起码是个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所以这雍亲王府的女人,很少有敢于冲上来争宠,搞点什么一扭脚倒在四爷怀里,装病勾着四爷去看的手段。
那基本是属于自己追求毁灭的道路,大家对四爷还是敬畏和怕多一些。
可年氏总觉得,钮祜禄氏的安静过日子,似乎又跟别的格格不同。
年氏心细如发,凡事总是要反复思量琢磨,这会子细细弯弯的眉微微蹙起,钮祜禄氏的不同到底在哪儿?
寿嬷嬷最见不得自己带大的这位小姐秀眉微蹙的费神,此时连忙端上一碗红枣燕窝羹,殷切道:“主子吃点吧,这是好东西呢。”
年氏略侧头,想想燕窝的滑润感,只觉得咽不下。
自从她有孕,不,自从她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