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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离(上)(1 / 3)

窗外仍是瓢泼大雨,天空暗得可拍,好像下一秒就要塌下来似的。

陈延年走到窗前,将窗户推开,被雨水冲刷过的泥土味扑面而来。他别过头看向病床上的女孩,女孩很安静,苍白的小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以前总觉得她有些许聒噪。现在竟有些不适应这份突如其来的宁静。

他想,若是她现在能醒过来,嚣张似的扬着小脸叫他一声“陈延年”该多好。

陈延年走到病床边坐下,他瞥见女孩手腕处微露出的伤痕,不自觉想起自己小时候被祖父责罚鞭打的场景。虽然当时自己一声不吭,但是鞭打后钻心地疼痛,他仍然记忆犹新。想起女孩从小饱受痛苦,又看到她现今的状况,他不禁攥起了拳头。

昨日郭心刚的冲动有一瞬间也感染着他,只是他清醒地认识到,冲动根本无济于事。理性终究战胜了感性。

“延年~”白兰推门走了进来,她的声音很轻,她的手里提着高君曼熬得粥和做得包子。

“你怎么来了?”延年看到白兰有几分意外。

林诗然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自她住院开始,大钊先生就一直守着她,可是学校的事务和编辑部的事务都需要先生的处理,先生也是分身乏术。在先生的坚持下,守了自家外甥女一夜之后,大钊先生就被易群先、柳眉和乔年劝了回去,法文进修馆没有课,他们三人就守了林诗然一天,中间陆续来了蔡先生、仲甫先生、胡适先生以及辜老先生还有邓中夏这些同学们。

傍晚时分,陈延年便让他们回去,由他来守夜,顺便也让守常先生好生休息。

“你终归是男同志,然然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岂不是更方便些?”白兰莞尔一笑,“我同你一起守夜吧。”

“也好。”陈延年点了点头道。

“你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小杂种,就该承受你应该承受的。”

“然然,我真的疼得不行了,所以我才抽的。”

“一个活了十六年的工具还妄想脱离苏家,真是可笑。”

“然然,身为一个活了十六年的工具,应该好好听话。”

过去和现在交织。

她惊恐地环望四周,一片漆黑,耳边盘旋着苏宁城、王秀瑜混杂着林佩姿的声音,感觉像是堕入无边地狱般的压抑和恐惧。

冥冥之中的牵引,她朝黑暗的深处寻去,越模糊不清的视线,越是想让她看清楚黑暗的尽头。

那是一堵砖墙,从石砖缝隙里透进些许光亮。

一个小女孩穿着睡衣,背对她,立在墙前,埋着头,肩膀微微抽动,好像是在哭泣。

“小妹妹?”

小女孩慢慢转过身,身上满是鞭子残存的痕迹,血痕累累。她本想询问,却因小女孩的模样被吓得退了好几步。

这。。。不就是她自己吗?

小女孩径直走到了她的面前,缓缓地向她伸出双手:“你不要我了吗?”

林诗然猛地睁开双眼,她下意识地动了动手脚,浑身地酸疼感袭来。

她轻轻侧头,瞥见了趴在床边熟睡的少年。

陈延年?他怎么在这里?他不会一直都守在这儿吧?

她看了看他的手边还放着一本关于无政府主义的书籍,撇了撇嘴:真是头倔驴!

外面似乎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天气愈发地寒冷,尤其是夜晚。

这样睡,会着凉的。

她不由撑起身子,想为少年搭件衣服。

“然然,你醒了?”

白兰打了些热水回来,却见林诗然正半撑着身子,不由脱口而出。

林诗然慌忙让她噤声,却还是迟了一步,少年醒了过来,见女孩用手肘撑着身体,想起她的伤,他剑眉紧蹙命令道:“谁让你坐起来的,躺下!”

林诗然撇了撇嘴,带着几分委屈道:“陈延年,躺下就躺下嘛,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凶!”说完,她便规矩地躺了下来。

刚刚有些凶吗?

陈延年听得女孩委屈的话语,略微些许不忍,轻轻叹了口气道:“你发着烧,全身又都是伤,再着凉怎么办?”

关心?所以他凶是因为他担心我?

林诗然摇了摇小脑袋,赶紧否定掉自己的想法。许是自己在意他,才会将他的关心放得无限巨大。

白兰将热水放好,知趣地说道:“延年,你照顾然然,我出去一下~”还未等陈延年答应,便出了门。

“陈延年,我想喝水。”林诗然察觉到屋内的气氛随着白兰的离开有些不对,将目光投向了陈延年,很自然地求助道。

陈延年站起了身,走到病床不远处的桌子前倒了杯水,随即将林诗然扶了起来,把水递给了她,林诗然抱着水,咕噜咕噜地就喝完了。这让陈延年想起互助社的时候,某人从他的手里夺水的事情,不由轻笑起来。

“笑什么笑?”林诗然瞥了眼陈延年,小手将水杯递给他,小嘴微撅。

陈延年接过水杯,放在床头,就要扶女孩躺下,林诗然顺势抓住他的手腕,可怜兮兮地看着陈延年道:“我不想躺下,让我坐会吧,就一小会儿~”

陈延年最见不得林诗然可怜兮兮的模样了,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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