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富年抬眼看向她,喉咙发紧,心头发慌,“我......”
他要怎么还?
“要不,我去给人家当先生?我,我去给人家抄书?”
说来好笑,阮富年还是读过书的,虽然没有读过几年,也没有考试,但总归断文识字,还能算账。
阮娇烟凄然一笑。“您是秀才吗?去给谁当先生?去抄书?要抄多久才能够挣到五十两?”
阮欢欢却是白着脸惊喊出声,“爹您不要去抄书了!”
去年阮富年也曾想过要努力挣钱养家,结果晚上抄不到几页就打了瞌睡,还推断了烛火,把拿回来的书和纸都给烧了,要不是她姐姐机敏,闻到了烧焦味惊醒,他们家都要被烧光。
阮欢欢说着朝旁边的墙看去,那里还有一片焦黑的痕迹。
阮富年的目光也朝那边看了过去,脖子又是一缩,显然也是想起了这件事。
“要不,要不把咱家的地卖了?”他又小声地说。
“地......咳咳咳咳!”陈氏一听到他提起家里的地,顿时就咳得厉害,话都说不全。
阮欢欢把她要说的话说了出来,“咱家的地年初就让您抵给周家了!”
所以,他们哪里还有地?
阮富年睁大了眼睛,“抵掉了?”他怎么不记得了?
阮娇烟冷笑。
这时,外面有人叫着她。
“娇烟!”
“是陈平哥。”阮欢欢愣了一下看向阮娇姻。
这么早,陈平怎么来了?昨晚姐姐把他带回村的时候他不还晕着吗?
“我出去看看。”阮娇烟冷着脸从阮富年身边走过,出了门。
阮富年看她覆着寒霜的样子,瑟缩了一下。“欢欢,你姐姐是不是恼爹爹了?你帮爹爹跟她说几句好听的,我实在怕阿娇生气。”
“您怕姐姐生气为什么还要去赌!”阮欢欢气坏了。
阮娇烟出了门,见陈平已经进了院子,站在院子里,看到她,他的眼睛明显地亮了起来。
“娇烟,你真的在家,我爹没骗我,你没进林府!”
“是的,我没去,陈平哥,以后你不能再这样了,不管我以后去哪里都是我一个人的选择,陈平哥你千万不要再跟着我,你该过你自己的日子的。”
阮娇烟见他的脸色还苍白着,就知道他昨天肯定是着凉了,现在也病着,但是看到他站在这里,除了几分感激和心软之外,阮娇烟还是感到了几分压力。
陈平是个憨直的少年,对她也很好,但是他的这些好实在是让阮娇烟有压力了。就像是她要卖去林府,这本来是她自己的选择是她自己的人生,但是陈平就跟着去了,不顾一切,放弃所有,也把自己卖进林府去当了奴才。
他觉得这样子是对她好,但其实不是的。
他爹娘会恨她,会觉得一切都是她害的,所有人都会觉得她自此欠了陈平,以后怎么补偿他都是应该的。
这样是给她套上了枷锁。
她又不爱陈平,给不了他想要的。更没有想过要钓着陈平,利用他来帮着自己。明明她表达得很清楚的,可陈平不听。
前世他就这么死了,阮娇烟现在想起来也感觉像是欠了他一条命。
“阿娇,我,我听到你们的话了,富平叔是不是欠了好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