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云从紫霄宫里出来,满心想的都是谢圣两百年前的那场相声。
他从中悟出了很多道理,最重要的,还是坚定了内心的善念。正所谓但行善事,莫问前程。
在听谢圣的那段相声之前,红云一直都认为,自己的善心与洪荒格格不入。不论是好友镇元子的劝说,还是被他帮助过的人的反馈,每一个都好似在验证洪荒残酷,大道无情。久而久之,红云在出手助人前,也不那么有底气了,总会犹豫再三:这是不是多管闲事?这次的善举,最后换回的究竟是美满的结局,还是受助者的反手一刀?
可听过谢圣的相声后,红云悟了——做善事,为的是心中正义,为的是良心安宁。何必在乎回报?那便是忘却初心了。
隐隐约约间,他似乎寻摸到了自己的道,但终究还不成体系。于是前往山海茶社的路上,红云一直在脑海中来来回回地过那段相声。恰好路过一片沼泽,瞧见一个巫族少年,正小心抓着头顶藤蔓,试图打捞沼泽上的药草。在他不远处,泥沼翻涌,气泡如滚水沸腾,一颗大如狮头的深褐色脑袋自水中探出,嘶嘶地吐着蛇信,颌骨张开,露出凝着毒的锋锐蛇齿。
“!”红云心头一跳,连忙按下云头,正要挽救即将被巴蛇吞噬的可怜少年。
“喂……”巴蛇很犹豫地抻了一下脖子,“你要脚踏板儿不?”
少年:“哎呀老巴!你怎么还在这儿呢,天天采药来都看见你。要的要的,借我踩一下。”
于是红云就眼睁睁看着那条巴蛇缓缓游到少年身子底下,用圆滚滚的蛇脑袋给少年当踏脚石,免得少年拽着藤蔓,一不小心掉下去。
红云:“……?”
这么和谐的吗?他好像白摁云头了。红云狐疑地悬停了一会,一直看到少年把药草采摘完,和巴蛇约定好了下一次碰面时间,蹦蹦跳跳的离开,才有些恍惚地架起云头,往山海茶社的方向飘。
太稀奇了,什么时候见过这么人畜无害的巴蛇啊?红云又往前飞了数百里,看见云下山头上有一群妖族幼崽,正笑闹着采花,而不远处的野草间,一只蛊雕正耸起脊背,微微张开了狰狞
的巨口,身上的水顺着起伏的肌肉流淌而下,如同一只湿漉漉、正欲择人而噬的水鬼。
眼见得蛊雕猛地四爪蹬地,冲着幼崽们扑去,红云心想这次错不了!当即摁下云头,祭出法宝,正欲施展神通。
“沃日你仙人板板!”蛊雕疯狂拍打哈哈笑成一团的崽子们,“叫你们别玩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你们合起伙来把我扔下水是吧?”
妖族幼崽们滚来滚去,丝毫没有自己正在凶兽掌下的危机感,还有几只比较皮的小猴精儿揪着蛊雕的耳朵直往蛊雕背上爬,去搓弄蛊雕额头上的独角。
蛊雕狼狈不堪:“我告你们爹娘了!!告你们爹娘了!”
妖族幼崽欢呼雀跃:“骑大马!骑大马!”
红云:“…………”
这是谁欺负谁呢?他是下去救幼崽啊,还是救龇牙咧嘴的蛊雕啊?
半场讲道听下来,红云突然发觉这个洪荒他好像有点不太认识了,大脑空白地架起云头继续往前走,每每瞧见凶兽,都是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红云只觉得自己仿佛在梦里,一切怎么都那么不真实?正想着呢,不远处飞过一群毕方鸟,恰好和红云对上视线。
毕方鸟们:“……”
卧槽!
红色的云!他们这是直接撞上了治安督查队总队长了吗?!
领头的那只崩溃尖叫:“我错了我错了,我们这次真不是打算纵火去的!至不至于,不过就是管制期间没有及时做跨境登记,您出动一个治安督查小队来就够隆重了,还用您亲自前来吗?”
后头的毕方鸟们叫得更惶恐:
“没做坏事,被放出来以后我就没做过坏事了!”
“总队长,我们都是有伴侣的人了,也没打架,可不要给我们牵线哪……”
“是是是,您亲自跑一趟太兴师动众了,我们马上就回去登记去!”
毕方鸟们以比来时还快的速度,仓皇逃走了,留下一头雾水的红云,兀自试图解读他们的话语:这个牵线他倒是能理解,道祖讲道前他听那些道友们搭过一嘴儿,那都是相声里的故事,大约是被当真了。这个治安督查小队……?还有管制期间没及时做跨境登记又是什么意思?
可惜方才没反应过来,应该抓住一只
毕方鸟问清楚的。红云后悔地想,这说不定和洪荒突然变得这么和谐也有一定的关系……诶,等等。如果是这样,那我随便下去找个人问,不是都应该能给我解答吗?
红云难得机灵了一下,四处找找,瞧见不远处山头似乎有一片聚居地,当即飞身而去,在聚居地门口现身。
聚居地中,妖族们正辛勤劳作着,突见红色祥云自天而降,随着一位红衣仙人翩翩降落逸散而去,聪慧的长者立即就反应过来:脚踏红云,身着红衣的仙人,不正是他们耳闻已久,却从未有幸得见过的红云总队长吗!
长老眼看得红云总队长还朝他们这边走过来,浑身一个激灵,激动地赶紧招呼起族群中的人们,晾晒的也不晒了,挑水的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