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面的时刻,都不同步,天外天的时日过得最慢。
那乱达一两旬的灾难,在这里也算不上什么。
何况,天外天一直都与世隔绝,三界再多纷纷扰扰,都与此处无关。
他也只是带个话。
晏钟渊未来肯定要回九重天的,念及他,姜陶陶不得不多关心了一点:“怎么不太|平;额?星君有说来龙去脉吗?”
当然说了。
只不过,宗星洵并不打算告诉她,很随意地道:“你不是跳诛仙台了吗?可能出了点问题吧。”
“有晏临则在,没多大事。”
姜陶陶其实也这么觉得。
晏临则那道情劫,好像都转给了那个叫“钟临”的人。
现在的他,说句无坚不摧也不为过。
想了想,她还是开口:“但是,我还有点担心——”
“谁?”
宗星洵一下子眯起了眼睛。
“风朵,就是跟我一起去九重天那个小花仙。你让星君多照顾一下她。我也想见她,但应该要过些日子了。”
闻言,宗星洵的眉眼瞬间松弛下来:“好,我转告给司命。”
就知道不可能是晏临则。
那没事了。
*
九重天上,气息寒冷,随着阴凉的风悄悄侵入骨子里,令人心悸。
仙君天劫降临引发的那场事故,虽是及时停住了。
但造成的恶果,却几乎不可估量。
边境的雪层倾倒进了整个九重天,一向四季如春的地方,转眼便入了初冬。
人人都胆颤心惊,明知道仙君压根没有心思来理会他们,回想起那日的惨烈,仍止不住害怕,自己成了天劫下的一只蝼蚁。
晏临则向来都不爱在人前露面,如今更是再也没有任何人,见过他的踪影,除了司命星君。
也没有人知道他在做什么,除了司命。
流月山顶。
雪层上,摆满了半臂高的灯盏。
灯壁全都篆刻着密密麻麻、整整齐齐的符文。
但那刻下的笔触裹挟着尖锐的仙力,非常狂躁凌乱。
制成锁魂灯,需要强烈到惊动上苍的意愿,和毫不分心的坚定与专注。
这些字眼,谁都没有想过,会跟晏临则沾上任何一丝半点的关系。
当初,晏钟渊抽走了晏临则的劫数,也间接毁掉了他的情根。
如今仙君的情根,并不是寻回来的。也寻不回来了,全都毁在三百年前。
——是他硬生生重新长出来的。
因为姜陶陶,从无到有,一点一点尝到了情之一字。
只是之前用强劲的修为掩饰着,他性子倨傲,从没有显露出任何异样,控制得很好很好。
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难以控制。
就爆发成了那副要将三界倾灭的架势。
入眼处,烛光幽暗得像鬼火,时不时就弱得熄灭了。
又被强盛的仙力,催逼出更高更旺的火焰。
流月金是最耐火的仙器材料,可即便如此,在这般反复后,都一个接一个地炸裂开。
碎片迸落,还没掉在地上发出声响,便被仙力消解。
无声无息,无踪无迹。
隔着厚厚的雪幕,司命不知道晏临则的神情。不过,应该不会好到哪儿去。
这半旬,仙君都在做这样同一件事。
施展锁魂别。
失败。
再施展。
再失败。
晏临则的耐心,明明一直都很少。
但从诛仙台下来,却突然像是着了魔一样,全然陷入了自己混乱的想象中。
一会儿觉得晏氏的秘术一定有办法,一会儿又觉得当初没能给姜陶陶修好那半盏灯,执念跟愧疚胡乱交织在一起,外人只能看出他时而出声,时而发疯。
司命想起晏临则紧紧盯着缨穂,非要说上面都是血的执着,深吸一口气:“君上——”
“锁魂术本就是逆天之术,长期大规模地施展,无论成功与否,都会引发大乱。”
晏临则好像很笃定这个法子能有用,一次失败,下一次用的仙力,便会再强上数百倍。
这里可是至寒之地,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九重天真的不能再经历一次浩劫了。
雪幕散开,顺着灯壁落下。
其中蕴含的仙力,都将被尽数吸收。
火光瞬间大亮,照得流月山再无黑夜。
“没有用的。”
司命星君忍不住说。
“想要施展锁魂别,至少需要找到一抹确切的气息。”
姜陶陶的最后一抹气息,就在那块鸾纹衣袂上。
衣袂已经没了。
姜陶陶的魂魄也不见了。
晏临则将姜陶陶曾经接触过的所有东西,都查看过一遍又一遍,至今,还是没有找到任何痕迹。
何况,司命心底比谁都清楚:
凤神归位,晏临则就是把九重天掀了,也绝对不可能找出来姜陶陶遗落在外的气息。
只不过,仙君现在根本听不得实话。
他的眉眼一下子凉下去,声音也如雪透寒,威压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