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湖畔水榭外, 桃子正在推拒肖晴娘礼。
“肖姑娘不用客气。”她客客气气地道，“我什么也没做，不过是帮林姑娘传个话罢了, 本就是我做丫头本分。姑娘要谢，该去谢林姑娘。”
“嘉娘我已经谢过了。”肖晴娘得来桃子和林嘉, 她以前吃过这方面教训, 也不敢抹杀林嘉存在, 只道, “她跟我可了。可没有姐姐，这事又怎么办得成。姐姐对我家恩情, 不谢怎么行？”
桃子却说：“既已经谢过了林姑娘，我这边便不用了。哪有丫头传禀回话还收谢礼？”
桃子笑得和蔼可亲, 拒绝得却十分坚决。且她手都不伸, 肖晴娘也没法硬塞给她。
管事大丫鬟自有管事大丫鬟气势，肖晴娘和林嘉一样寄人篱下多年, 对上桃子这样人，内心就先弱气了下来。
她抱着包袱讪讪地道：“姐姐若是不上这点东西，不如我帮姐姐做双鞋？”
桃子心挺不耐烦。
就凭她眼力, 大大前在小院就来杜姨娘和林嘉这个肖姑娘关系也就那样, 说“可了”只怕是肖晴娘一面之词。而且人情常理, 托人办事是不跳过中人。
这个事虽然是肖家事, 但桃子这边是林嘉找过来。肖家若是想谢, 就该去谢林嘉。现在肖晴娘越过林嘉直接找上她, 有拿林嘉做跳板意思。这事就办得不地道。
要么蠢，要么『奸』。不知道肖姑娘是哪样。
林嘉一直以来只到桃子在凌昭跟前静如鹌鹑模样，她不知道桃子作为凌昭身边得力大丫鬟，素来也是威风八面。
桃子别擅长笑藏刀和阴阳怪气, 正想皮笑肉不笑地给肖晴娘来两句，忽听身后响起声音：“在吵闹什么？”
分明是凌昭声音。
桃子暗叫一声糟糕，怎地吵到了这位主子。
肖晴娘注意力全在桃子身上，都没有注意到有人来了，听到这低沉声音才探头越过桃子肩膀过去。
这一，便呆住了。
桃子屈膝回禀：“这位就是肖家姑娘，为着肖家少爷事要来谢我。然奴婢什么也没有做，不得，故正推辞呢。”
凌昭点点头，对肖晴娘道：“肖姑娘不必客气。故旧相识人家，相互帮扶也是应。叫令弟旬按过来便是。”
那站在阶上青年没有穿华丽丝绸锦缎，因为守孝，他穿细麻。一只手负在身后，袖子在秋风中微微摆『荡』。
眉若远山，目如寒潭。
冰雪玉树一样公子。
说话态度明明是和蔼，却遥不可及。
肖晴娘感受到相隔万丈距离，却感受不到寒冷。因从见到凌昭那一刻起，她脑子便嗡嗡地只有一个声音：怎地世会有这样人？怎地世竟会有这样人？
肖氏虽自由府，却从不许她跟着。
在凌府令肖氏满意便是生活环境了，虽是寄人篱下，却远离了街头巷尾污秽腌臜。女儿养在这样环境，也不比从前差了。
肖晴娘在这一点上倒和林嘉十分相似——她也真没见过几个男子。
甚至林嘉都还经常见到十二郎那样俊俏公子，她几乎是没有机会见外男。因旬虎官儿从学回来休息候，肖氏也会意拘着肖晴娘，就是怕她『乱』跑，撞到凌府小郎君。
在这一点上，她还不如林嘉。
生平第一次近距离见到一个及冠了青年男子，便是凌昭这样世容貌巅峰。
大门不迈，二门也不去豆蔻少女完全经不起这等冲击，一下子就被这个人撞进了心。
只觉得一颗心要跳腔子，脸热得像要烧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喉咙就发干得难受。
及至发现婢女、小厮和那公子都在着她，肖晴娘才回神，一慌『乱』无措：“是，我，是，啊，不是……”竟语无伦次起来。
到那公子平静无波目光注视着她，肖晴娘猛地像被一瓢冷水泼醒，狠狠地掐了掐自己手，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顶着火烧似脸颊脖颈，颤声道：“是、是家母，让我过来道谢。”
“请令堂说，不必多礼。我是晚辈，也不该。”凌昭道，“姑娘请回。”
肖晴娘平颇是说会道，这一会儿却想舌头打结似，竟吐不什么像样话来。几双眼睛着呢，她心知自己已经失态，再待下去更丢人，忙吸一口气，福身行个礼告辞，转身离去。
只那步子慌慌。
凌昭今没有陪夫人用早餐，便打算这会儿过去夫人。
亲母子分别了太多年，等了孝他是必定要回京，到候母亲跟不跟着去还不一定。凌昭想趁现在丁忧在家，尽可将自己多分给她一些。
岁月行得太快，一转眼，美人鬓边便生了华发，想珍惜，已是子欲养而亲不待。
谁知道走到门口，便听见了外面有人说话。凌昭便听见了“林姑娘”个字，故来问了一句。
凌昭目送肖晴娘远去，问：“她跟林姑娘很？”
桃子含蓄地道：“说不准。”
凌昭点点头。
他其实在来之前听见了两句，桃子夹枪带棍地叫肖晴娘去谢林嘉，其中意思很明白。
林嘉是受人之托，她不负所托，将事情办成了。
如今来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