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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智(1 / 3)

此事阮蘅越想越惊恐,也就是说,那日她拿着名单去寻师傅时,他就已经……

阮蘅死死攥着李玠的衣袖,眼中赤红滴血,“殿下,他人呢?他人在何处?”

见她这般模样,李玠便有些后悔在今日之时说出了方才的话,这两日是病情最严峻之时,身外之事极意波动情绪,如若整个人意志消沉,怕是很难熬过去。

“阿蘅,冷静些。”李玠将她抱在怀中,怕她挣扎之时磕碰着,“不必担心,余老前辈医术精湛,他自己发现得及时,几日前我就已将他安置在外村。”

“外……村。”阮蘅脑中混沌不堪,似乎隐隐听到了这两个字,“也就是说……他病情并不严重,是吗?”

“是,我何时骗过你,余老前辈有分寸,让我先不要把此事告诉你,如若真的严重,我瞒着你做什么?”

方才的仓皇无措终是寻到了溢口倾泻而出,她眼中蓄着的泪水慌乱落下,一颗颗砸落在手背上,“可是我想见他……”

不是她不相信李玠的话,只是他想亲眼见一见师傅确保他真的没事。

“你如今还不能出去,这两日是你病症最易爆发之际,你不仅该对你自己负责,还有宅子外的百姓与你师傅,他老人家身子骨比不得你,你过去会把病气带给他。”李玠安抚着她,轻拭着她的眼角,“你也想让余老前辈尽快好起来,不是吗?”

阮蘅拼命点着头,“我会好起来的,我定会好起来的……你真的没有骗我吗?”

李玠在她眼角落下一吻,从怀中取出一张方子摊开在她面前,“这是他两日前写给我的药方子,若真的病重,他哪能再提笔写字?”

阮蘅接过来看了又看,一颗豆大的泪落在上面晕染了最后的几个字,熟悉得令她发颤,“是,这是师傅的字。与我那张方子不同,师傅将桂枝换作了知母……他定当是亲身试验过了。”

桂枝烈性强,她是用作在体内留余热散出天花,可年纪稍大些便会扛不住,这才换了知母清热,师傅的这张方子是留给城中老者的。

看到这张方子,阮蘅的情绪才稍渐平缓下去,李玠又重新端了一碗热水让她喝下,一面轻抚着她的头,“阿蘅,有我在,一切事情都不需要有顾虑。”

“殿下。”阮蘅一把抱住了他,将自己埋进他怀里,“我求求你。”

李玠揉着她的手陡然间一滞。

阮蘅的声音自他胸膛间闷闷传来,“我什么也没有,只有师傅与你了,我求求你,你也要好好的,好不好……”

李玠心口恍若有什么撞击而来,震得他出神辨不清虚实,他耳畔翁声,只有阮蘅方才那句“我什么也没有,只有师傅与你了”在回荡。

直至片刻后,李玠才觉得真实,他回抱住她,似要将她嵌入骨血之中,“好,我们都要好好的。”

……

今夜注定是一场恶战。

偏房中那道身影一夜未眠,连着青云与青禾都交接了数次,阮蘅夜里忽冷忽热,发烧呕吐反反复复,就连给她拭身的水都换了七八盆。

今日腹中之物尽数吐出,她腹中空空如也,最后也只能吐出些酸水来。

李玠满是心疼,不可替她承受苦痛让他顿感无力,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将她抱在怀中安抚着她,即使衣袍脏了几身他也不愿将她放下。

“阿玠……”

“阿……玠。”

她一声比一声无力,每一个字都像穷尽所有气力想要够到一丝希望。

“我在……阿蘅,我在。”李玠将青云递过来的帕子贴在她额间,一字一句尤为低微无措,“再坚持一阵子,好不好?我们熬过今夜就好了。”

“我好难受啊……阿玠……”阮蘅已无力到气如游丝,“我会不会死……”

“不会的,你怎么会死,仲秋之夜我有给你祈福,你会长命百岁的。”李玠声音都发着颤,烛火之下,他眼角都映着湿润。

“可我感觉我好像快要死了……”阮蘅喘了一口气,气息不稳,“不对,我已经死过一回了……那时我死前也是这般疼得紧……真的也这么难受,我怕孙嬷嬷知晓我疼,我就说我要喝小粥,我把她支开了……”

“后来我听到你的声音……我想推开门喊你,可你听不见,或许是你还在气我,根本不想见罢了……”

“别说了,别说了!”李玠压抑着低吼,双目犹如沾染腥血。有些事一旦被撕裂开摆在面前,便尤为新鲜淋漓。

即便在迷糊之中,阮蘅似乎也能听出李玠在斥她,她不由更为委屈,“我怕我不说,以后便没机会了……”

李玠眼中的烛火“噼啪”一声熄灭,道不尽声声无望,“我让你不要再说了——”

青云站在一旁,手中的帕子也被他死死拧作一团,廖大夫说了,天花无药,最凶险这一夜都得靠自己熬过去。

阮姑娘难熬,自家王爷又何尝不是。

王爷自小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即便身上千疮百孔也不见他喊过一次疼,可自从回京城以后,他眼中几次闪着泪,皆是因一个叫做“阮蘅”的姑娘。

阮蘅趴在他肩头,忽而轻笑了一声,“可这一回不一样,这一回你陪在我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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