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他可不就是碍于如此时局,才要整理产业、举家北迁嘛,那三百亩荒地,搁了多少年都没升值。
现在更成了烫手山芋,他是迫不及待地想甩出去。前日正好听说,这谢公馆的陆三少,有意购入西郊荒地,他成心想抻一抻价钱。
没想到把事情抻裂巴了,洪老板连忙往回找补,拉着陆浩云卖惨求情:
“好老弟,你也晓得我洪大星,娶了七房老婆,生了十六个儿女,这一帮子要命的讨债鬼,能吃能花能挥霍,我这偌大的家业,这么多年,都快被他们吃蛀空了。
“这一回举家往北边走,要不多备些银钱,你哥哥我一家子,吃不了几顿干粮馒头,那就要领着一家老少男女,挨着街沿儿敲碗要饭了,还要被恶主人家的野狗撵……好兄弟,你忍心看哥哥,落到这个地步吗?”
陆浩云听得想要发笑,握着拳头掩饰了一下。
话说这洪老板,不去天津说相声,真是屈了他的才,真是人话鬼话张嘴就来。
听他实在说得“可怜”,两方讨价还价一番,出于为朋友排忧解难,陆浩云最后“免为其难”地,以五千块的价格,买下洪老板西郊的三百亩荒地。
洪老板这心情起起伏伏,在拿到陆浩云给的五千块银行本票后,转为掩饰不住的欢喜。
东方饭店三楼住房处,目送洪老板搂着一个女人,志得意满地进了房间。
陆浩云和乔秘书,重新上了电梯,到了五层楼的房间里,乔秘书又拿出一本合同,递给陆浩云说:
“这是崔锦时的合同,二百五十亩西郊荒地,每亩均价十四块,全计三千五百块钱。崔老板已经签字钤印。陆先生,您过目一下。”
陆浩云接过合同,很快地翻了一遍,拿过来签字钤印,有点疲倦地说:“你去办吧。”
乔秘书又拿出一封电报,交给陆浩云看:“应天商储银行的钱甫贞行长,发来谢电,说感谢您对国民geming的大力支持,说geming若是胜利,功劳簿上必有浓墨重彩的一笔。”
正在换衣服的陆浩云,听言哂笑了一声,问乔秘书:“我若是没记错,我只给了他八千块钱,为geming军筹措军饷,与那些动辄献资数十百万的豪商,我远远算不上功勋卓著吧。”
乔秘书也笑了一下:“钱行长想必知道,陆先生是商界奇才,满世界难找的点金圣手,自然要为他的主子,好好拉拢于您。”
陆浩云进到洗手间,回头跟乔秘书说:
“政界军界的大人物,那都是贪狼饿虎,我们是小商人,不必交结太深,一朝不慎,也许反成了别人的钱袋子。
“乔秘书,以后钱甫贞行长再筹款,还是意思一下,不必太出头。”
乔秘书犹疑一下:“万一得罪他们,怎么办?”
陆浩云面色淡淡地,说:“如果白白送上钱财,全然不求回报,若还能得罪他们,这种人物,还有什么好说。”
陆浩云说完这些,看着镜子里疲惫的自己,猛然才想起来一件事,说:“你去我五妹的房间,说我在二楼餐厅等她。”
陆浩云收拾好了,正出门的时候,他的随从阿永来了。阿永跟陆浩云:“三少爷,四小姐送回谢公馆了,她闹腾了一阵,被秦管家劝住了。”
陆浩云郁色隐隐,按捺着没有发作,想起四妹惜音,是被他极厌恶的范静庵,带到这东方饭店,心里不由生出恶气。
时间再回到半个钟头前。
给珍卿他们带路的女人,带他们回到进门的大厅,走到北边的门廊里,跟前台的人说,再开两间套房,记在陆三少的账上。
随后,珍卿就被一个女侍应带着,坐着那种栅栏门的电梯,一直上到第五层楼。
珍卿和杜三叔分开,她进入一个中西合璧风格的小套间,典雅多于奢华,看着感觉特别好。
然后就有两个老妈子,服侍着珍卿洗澡。
话说她身上真是脏,洗下来的黑灰,把人家浴缸都染脏了。
珍卿洗了三遍水,直到洗完后的水没变黑,她这才算真正洗完了澡。
她穿上老家带来的衣裳,一个老妈子给她吹头发——用吹风机。
另一个老妈子,拿不同的香膏给她擦脸、擦手。
珍卿瞅一眼她们给她用的护肤品,牌子名叫“花仙子”。
等到把头发吹干,老妈子又利利落落地,给珍卿编了两条辫子,扎的是她们提供的红绫带。
珍卿看自己有点寒酸,想着刚才在楼下酒吧,又被人当成叫花子。
她就取了李师娘送的珍珠项链串,挂在脖子里面,左手腕子里也戴了一串珍珠。
为防着有人偷东西,她还特意把包袱,藏到不同的地方。
就这么折腾完了,她饿得都前心贴后背了。
她正寻思弄点饭吃,然后就有人敲她房门。
一个自称是陆先生秘书的乔先生,说陆先生在二楼餐厅等着,请五小姐下楼去用餐。
陆先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