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以后,嫁人快半年的殷宁有了身孕。
温茶和殷兰过去看她时,她面上带着即将身为人母的喜色,眉宇间坦然而安定,日子显然过得很好。
温茶提着的心,彻底的松了下去,跟她窝在暖炉边说了半天的话,被楚霄接了回去。
两人没有坐马车,而是沿着长长的街道手牵着手往回走,沿途铺了一层薄薄的雪花,冬日的第一场雪,如期而至。
温茶走了一会儿,就有点走不动了,楚霄弯腰把他背起来,继续继续走,他的脚步很沉,很稳,就像他给人的感觉一样,那么安全。
温茶一只手抱着他的脖颈,另一只手去接纷纷扬扬的白雪,雪花落于指尖即化的感觉让她觉得缥缈又好玩。
她玩的不亦乐乎,玩够了就把手伸进他的领口取暖,楚霄也不说她什么,只转头蹭一蹭她微凉的脸颊。
温茶看着他坚毅英俊的侧脸,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小声问他:“我们将来会幸福吗?”
楚霄愣了一下,“问这个做什么?”
温茶双手搂住他的脖颈,“就是觉得这一切太不真实了。”
“……”
“我真的能嫁给你吗?”她不确定的问,心里却是茫然的。
“你在胡想些什么?”楚霄皱着眉头打断她,“你不嫁给我,你要嫁给谁?嫁给那位李老爷不成?那位李老爷两个月前就已经撒手归西了,你最好死了这条心。”
温茶本来忧郁的心情一下就明朗起来,“我怎么看得上那个糟老头?”
“那就乖乖的,再等几个月,就能嫁给我了。”
温茶点点头,楚霄又说:“我们会幸福的。”
他道:“你不是殷月,我也不是宋辞,不能相提并论。”
“那三姐姐呢?”温茶轻声问:“她也会好好的吗?”
“会好的。”楚霄说:“你担心的事,永远不会发生,一切都会好的。”
温茶忽然就安了心,她近乎魔怔的坚信,楚霄一定不会骗她。
他答应她的事,从来就没有食言过。
“谢谢你。”她抱紧楚霄,歪着脑袋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楚霄十分淡然的接受了这个吻,嘴角微微勾起来,低声说:“你人小,想的东西倒是不少。”
温茶囧:“我只是怕自己连累了两个姐姐,若她们因为我的关系,不幸福怎么办?”
楚霄闻言,顿了一下,淡淡的说:“常胜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你二姐和他在一起,不会受委屈。至于昌王,他是个聪明的男人,既然选择了你三姐,就说明他将她摆在了相对应的位置上,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这个决定都不会改变。”
“我知道了。”温茶悄悄叹了口气,轻声问:“如果将来,太子登基了,昌王该怎么办?”
她隐约意识到昌王和太子的不对付,“太子会率先除去昌王的吧?”
“这就不在你担心的范围之内了。”楚霄掂掂她的小身体,意有所指道:“这些事情,我都会处理好。”
“哦哦。”温茶蹭了蹭他的后背,“那你到时候,一定要来娶我知道吗?”
楚霄轻咳一声:“我不来娶你,这上京城还有谁敢来娶你?”
入冬后,大雪漫天,年迈的周帝下朝时受了风寒,身体一下就垮了下去,整日不是上朝,就是在养心殿养病。
太医换了一批又一批,也没有根治周帝的病症。
周帝已是花甲之龄,这在寿龄普遍很低的古代,已经是高龄了,不仅仅是风寒,身体里的潜伏的暗疾,也随着这次发病铺天盖地的卷来。
周帝就是铁打的身子骨,也有受不住的一天,开始终日缠绵病榻。
一直等着继位的太子简直喜不自胜,他今年三十有六,自加冠那年就盼着周帝让位,这一盼就是十六年,总算要把周帝熬死了。
保太党一席人更是连番上折子,求周帝写下传位诏书,将太子扶正。
周帝本就痴迷权势,看到这些奏折后,气的大发雷霆,直叫了太子过来臭训一顿,言辞间,竟有敲打太子的意味。
他还没死呢,太子这般着急,莫非是想让他撤了储君之位不成?
太子简直苦不堪言,心里把周帝骂了几百遍,这死老头,都已经起不来床了,还霸着皇位做什么?
太子妃张若雪闻言,宽慰太子一通,便将得到的消息传回了母家。
保太党一行人聚在一起商讨法子,周帝要是在这个当口撤下太子,那可就太不妙了。
半数人认为该等待时机,熬死周帝,那就功德圆满了。
另一半的人,却不这么认为。
“这几年昌王连番得势,背后又有镇北将军府做后盾,陛下若废了太子,必然是要传位给昌王,如此一来,我们这些人无异于昌王的眼中钉,到时候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我们应早做打算。”
“依宰相之意?”
宋相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吓得其余人瞬间面无血色。
“不可不可!”胆小些的官员纷纷退避三舍,“这可是弑君的大罪,若是东窗事发,是要被诛九族的。”
“尔等竟只有这点胆色吗?”宋相对他们的作态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