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万言到了浙江杭州正好是在接旨的十天后，会合海瑞，立即调集军兵搜查所有盐场、场仓、墩台、暗道等，海瑞也带领一队人马直扑最近的临山卫。如果不出张居正所料，原来偷运私盐的装置已全部消失的干干净净，连地下的竹管也一根不剩，只留下一些挖过的痕迹。炼盐的寺庙也恢复了正常，找不到一口盐锅，一个灶台。接着消息不断传来，各处均没有发现。海瑞又带兵去了定海，结果还是一样，仅仅几天的功夫，运制私盐的东西什么都不存在了。
正当海瑞一愁莫展之时，邓修贤听说海瑞什么也没有查到，也一起出主意：“自大明朝开国以来，盐税行的是开中法，原是商人往边境运粮换盐引，然后到盐场取盐，拿到市场去卖。自弘治朝后，边患减轻，不再往边境运粮，改成了盐商用银子买盐引的方式。盐场的灶户将制成的盐交上来，运到盐仓，盐道衙门根据盐的产量制成盐引卖盐商。如果将盐卤偷走，在别处偷练再运到盐仓，那盐场和盐仓的帐肯定对不上。”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查了账，盐场和盐仓的账对上了！”海瑞无奈地说道。
“那灶户呢？灶户是固定的人数，每年交的盐也是固定的，所有灶户炼的盐合计之后和盐场的账能对上吗？”
海瑞忽然眼睛一亮，发现了其中的漏洞。
海瑞立即返回到杭州府去见陈万言，刚要和陈万言说这个事的时候，衙役来禀报，都转运盐使鄢懋卿和几个盐道官员求见。随着衙役走进来几个人，为首这人鹰眼勾鼻，眼神犀利，身穿正三品官员的官袍，不用问定然是鄢懋卿，随后一人，海瑞见过，正是都转运盐使司同知杜大人，经鄢懋卿介绍，其余是运司副使一人，运司判官两人。
众人坐定，陈万言便问：“鄢大人率众位来此，不知何事？”
“唉，惭愧。”鄢懋卿先叹了口气，接着道：“听说朝廷来查浙江盐道，本官实是无地自容，自执掌四个运司以来，对手下人疏于管教，几个月没来浙江，竟至发生了这等大事，本官听说后，立即从扬州赶来，将手下这些人先骂了一通，然后带着他们前来自首。请两位钦差不必顾忌，直接关起来拷问就是。”话是这么说，可是看杜知远这几位官员，一个个昂首挺胸，哪有一丝一毫的自首意思，反倒像是兴师问罪来了！果然，鄢懋卿接着说：“听说已经查了两天，成果应该极为丰厚吧？”
陈万言向海瑞指了指：“这两天是海大人亲自领兵去查的，刚刚回来，我也想知道调查的结果如何。”
杜知远站了起来，大声说道：“鄢大人，这是海瑞在诬陷我们，什么私盐？哪来的私盐？我们盐道的这些官员，每天辛苦为皇上筹办盐税，生怕出现一点疏漏，为的是我大明朝的国本，可偏偏有些人看我们不顺眼，想在鸡蛋里挑骨头，今天要是不把这个事说明白，我杜知远也要上折子，诬陷我一个倒也没什么，诬陷我浙江盐道这千百个辛苦的官员可不行，说不明白，我要到内阁去评理，请皇上为我们做主！”
鄢懋卿待杜知远说完，吼道：“放肆！在钦差面前还敢这么大声喧哗，有理也不能这么猖狂！朝廷自会给你公道。”然后转头问海瑞：“海大人极是辛苦，两天来马不停蹄，定然收获不小，不知海大人查到了多少斤私盐？”
“一斤也没有。”海瑞慢慢地说。
“噢，那不知海大人查到了多少所谓私运盐卤的竹管呢？”
“一根也没看到。”
“那所谓安设在墩台中的水车应该有收获吧？”
“一驾也没发现。”
“私盐贩子总会抓到几个吧？”
“一个也没抓到。”
“这是从何说起？难道真是诬告？既然这样，我也不能让我的手下白白叫人往脑袋上扣屎盆子！”下首坐的杜知远及其他人都站了起来，不断叫嚷着：“鄢大人，还和他多说什么，我们现在就进京找皇上，非要把那无中生有，搬弄是非的奸臣剐了，以正国法！不然我们浙江盐道这上百个官员也没有脸面活下去了！”鄢懋卿摆手让这几个人坐下，才对陈万言说道：“陈大人还有什么话说，若是没有，我们告辞了，回去写折子与那诬告之人到三法司去对质。”
陈万言问海瑞：“海县令，你怎么说？这事因你而起，我也不想当个糊涂鬼！”
海瑞问杜知远：“杜大人，几个月前在定海卫查到的走私盐卤一案，可有其事吧”
“当然有，这是大伙都看到的，在刑部有备案，当时海大人也不在其中一起查案吗？案子查获后，我们盐司立即动手，该抓的抓，该杀的杀，该拆的拆，该挖的挖，难道还要看着那些私盐贩子继续偷盐不成？只是我没想到，也许是你海大人对砥报上奖励的银子觉得比较少的缘故吧，以至心怀忌恨，才行这诬告之事，枉我一直认为你海瑞是个清政廉洁之人，却没想到竟是这等卑鄙下流之徒！”说着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鄢懋卿斥道：“不成体统！口中恶言连篇，哪里还像个官员的样子！”
“鄢大人，别人可以做这等肮脏之事，难道我们说几句话也不行吗？”
“虽是如此，也要注意自己的言行，狗咬人一口，难道人还咬